第一章 春游风波
李太傅最近很是烦恼,自家不成器的二女儿也到了该嫁人的时候了,可偏偏来提亲的是坊间盛传偏爱南风的先帝九子―安王。
这可如何是好,这要是把闺女嫁过去可不就等同于守活寡了。李太傅为此愁的吃不好,睡不着的。
虽说自家姑娘有着一副好相貌,但平日里却只会吃喝玩乐,性子也是懒散随性。
不过,这也无伤大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么多年来,却无人上门提亲。
这安王那边也不好拒绝,李太傅想着去问问女儿的意愿。谁料想自家女儿却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母亲已经去世多年,女儿的终身大事理应由父亲全权做主。”
李太傅听女儿这么说更觉心疼,因此便更烦恼了。
李乔没受这些事的烦扰,趁着春光正好,便想着和陈尚书家的姑娘约着去城外杏花坡春游的事。
听说她家有处别院,就建在那杏林深处。一到春天杏花开时,那宅子便似以锦绣筑墙,朝霞画梁似的,远远望去,简直同那九霄庭上的仙宫一般漂亮。
李乔甫听说这件美事,便和陈家小姐商量了等到杏花开时就去那边小住几天。李太傅作为一位父亲,因为对女儿婚事的愧疚之情,对此事答应的异常爽快。虽说有违礼制,但两家素来交好,又有姻亲之故,倒也无妨。
李太傅看着女儿无忧无虑一心只想着春游赏花的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罢了,罢了。”继而只得摇着脑袋,捋着胡子独自烦忧去了。
而李乔仿佛无事缠身似的,春风满面的和丫鬟阿照收拾了一些衣物行李,便抱着自家又懒又胖的白猫―圆子坐上马车往西郊走。
途中,阿照嘱咐车外一干小厮:“不必行太快,稳着走,小姐近日身子不大好。”
小厮阿成闻言点了点头:“可是小姐老毛病犯了?可带药了?”
阿照叹气道:“我哪能忘,你还是好好赶你的车吧。”
车内,李乔唇角含笑慵懒的倚在软塌上,圆子眯着眼乖顺的在她身前蜷成一团,任她一下一下的抚摸着,舒服的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阿照见状笑道:“小姐,先别逗它了,快把药吃了吧。”说着从袖中的暗袋里掏出一个白玉瓶,递给李乔。
李乔从中捏了枚药丸叹道:“果真是春天来了,万物复苏,我这老病根也开始春心萌动了。”
阿照闻言轻笑,继而端起桌上的蜜饯,随手捏起两颗塞进被丸药苦的一脸扭曲的李乔口中:“小姐又发痴了,怎的把发病说的跟少女怀春似的。”
李乔含着蜜饯笑了笑,桃花瓣一样的眼睛眯成了月牙状:“痴就痴吧,倒也挺好。是吧,圆子?”一边说着,一双纤纤玉手却不停的抚摸着圆子白花花的毛,引得圆子只得喵呜几声附和她。
马车本来走的平稳,不知什么缘故却突然停了下来,李乔也没受惊,仍懒洋洋的倚靠在软塌上就是圆子不满的叫唤了两声。阿成隔着车帘道:“小姐,安王府的马车停在了前面,把路给挡着了。”
李乔饶有兴趣的笑了笑,哎呦,这不是自己未来的丈夫吗,真是有缘,早上刚谈论起他,这半晌午的就碰见了。“没事,先停着,我们不着急,等他们走了咱们再走。”
李乔一等人耗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安王府的马车才开始前行。阿成眼尖,离老远就看见陈家小姐被丫鬟搀扶着上了安王府的马车。阿成见此皱了皱眉,若有所思的看着马车绝尘而去,心下复杂。
李乔听见马车远行的声音,便不和阿照接着闲聊了:“听声音安王府的人应该已经走了,阿成怎么不驾车?”
阿照放下了手中绣了一半的绣片,整理整理衣裙站起身道:“奴婢去看看,小姐先用点糕点吧,这一大早上急匆匆的也没吃什么饭食。”
李乔闻言笑着拈了块芙蓉糕打趣阿照道:“你怎的一天天跟二虎的娘亲似的,就知道跟在我屁股后面哄我吃饭。”
阿照撇撇嘴:“小姐可不就跟小二虎子一样即顽皮又不听话,这会儿还反倒怪奴婢我像老妈子嘴碎了。”
李乔笑得乖巧:“好好好,都是我的不是,阿照你辛苦了。”阿照闻言知道小姐是故意逗她,却仍羞涩又有些欣然的低头笑了起来。
阿照刚掀开帘子,便看到阿成盯着前方已经走远的安王府的马车发呆。便佯装生气的敲了记他的脑袋瓜:“呆头鹅,看什么呢。”
阿成回过神来,稍犹豫了下,但还是附到她耳边悄声道:“阿照姑娘,我刚刚看到陈小姐悄悄上了安王府的马车。”
阿照瞅了瞅阿成而后悄声问:“你确信你没有看错?”阿成点了点头:“咱家二小姐平时也不怎么和别人来往,世家千金里就和陈小姐走的极近,我还能将她认错不成。”
阿照抿了抿唇,一脸忧思:“你先赶路吧,嘴巴严实点,这件事非同小可,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
李乔半躺在软塌上,怀里圆子惬意的眯着眼睛盹,手上拿着本话本看的入迷。
阿照见状摇了摇头叹息道:“小姐那么聪慧,若是在琴棋书画,亦或茶道女红上下点功夫,就凭小姐这模样定会成为京城里数一数二的人物。”
李乔瞧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问道:“怎么了,又有人嚼我舌根子了?”
阿照忧愁的拿起李乔最爱吃的春茧包子送进她口中:“小姐总这样,大小姐临嫁之前也说了,让小姐你多为以后筹划,可小姐哪有一点听进心里了?”
李乔艰难的吃下口中的包子,皱着脸:“你这是要噎死小姐我啊。”说着她慢悠悠的合上书,随后看着阿照道:“我是庶出这件事你也知道,虽说父亲兄姐都待我不薄,但我始终是庶出啊。大夫人还有我娘亲都在世时,娘亲就告诫我要平庸的活着,阿照你难道不懂我娘亲话里的深意?”
阿照垂下头捻着衣角:“奴婢岂会不知,可就是不甘小姐就这样……”
李乔笑嘻嘻的将阿照绣了一半的绣片放到她怀里:“绣花吧,你不是说要给我做柄木芙蓉花猫儿扑蝶的团扇待暑夏时用吗?你这木芙蓉才刚绣了一半,可别叫我等到暑热都过去了你才绣好。”
车马行了两个时辰,终于到了陈尚书家的杏花别苑。
阿成递了帖子,驱车由管事带领着往客人居住的西厢房安住。李乔一下马车,便任由阿照阿成及一干丫鬟小厮去收拾暂居的地方,自己则悠闲的拿着话本抱着怀里咪呜乱叫的圆子,走到远处几株杏树底下的石榻上坐着看书。
可能舟车劳顿、宿疾又复发的缘故,也有可能是春困伴着杏雨微风席卷而至的缘故。
李乔看了不大会儿手中的话本,就觉得眼皮沉重,脑袋也昏昏沉沉的,恍惚间便睡了过去。而圆子在不远处兴致盎然的扑咬着地上的落花,玩的欢乐。
安王罗钰听说自家还未出阁的王妃要去陈尚书家的杏林别苑小住,心里有些不大自在。
早几天就巴巴的和自己的皇帝侄子商量着,然后利用皇上的威压不动声色的就把陈尚书的杏林别苑讨了过来,随后便一直小住于此。
今日,刚用过午膳,管家于伯就来向他禀告说李小姐来了,现暂住西厢房。罗钰一听,本来一张寡淡漠然的俊逸面容,不由的泛起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