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雨夜惨死

      夜色,漆黑如墨。

      相府内徒然增添了一种阴森之色,随着乌云越聚越多,终于,雷声铺天盖地似的砸了下来,顷刻间暴雨如瀑,电闪雷鸣。

      一间华丽的厢房内,陈设奢华,烛光灼灼。

      “娘,爹带着哥哥去宫里怎么还不回来啊?”一个软糯的声音响起,当那个粉团子似的小人儿听到外面的响雷,吓得水眸里浮现惊恐,一下子抓紧了身侧的纪涵柳。

      纪涵柳及其疲惫,也压抑着倦意,略带薄茧的手轻柔的抚摸着玉儿的头:“再等等,玉儿乖,他们马上就要回来了!”

      紧紧的搂住玉儿,她身子也禁不住瑟瑟发抖。

      她怕打雷和下雨,尤玉书是最清楚的,每当从前打雷下雨的时候,他就会如她紧搂着玉儿一样的抱着她,告诉她尤怕,有他在……

      一直以来,整整六年,纪涵柳都不曾怀疑过他说的任何情话,所以,她不惜背着父亲,把祖传医术传授给了尤玉书,谁知,一切却因为他进京揭榜救治宰相长女喻妙竹后都变了。

      谁能想到,一介寒衣,居然会进了太医院,成了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名传天下……

      也是,他如今不同了,他再也不是与她育有一双儿女的男人,而是宰相的乘龙快婿!!!

      “娘,我们以后会和爹爹永远在一起了吗?”粉雕玉琢似的玉儿抬头,天真的眼神质问着纪涵柳。

      纪涵柳眼底浮现一丝泪光,望着自己的女儿,她强颜欢笑,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在她看不到的角度,眼神一暗,宛若抽去了灵魂一般失落。

      到如今,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回答女儿和自己。

      在深山等了尤玉书四年,纪涵柳闻讯赶来寻他的路上,她也曾和玉儿一样充满期待,直到被他无情的叫下人乱棍打走,随后又派人下死手除掉她们孤儿寡母,她方才知道,原来人心,竟然可以这么狠!

      要不是喻妙竹有善良温婉,救了她和一双儿女,只怕是早成了那负心汉的刀下亡魂!

      “砰!”一声巨响,风雨随着门被人踹开蜂拥似的灌入。

      纪涵柳看去,一见是喻妙竹携众侍女,先是一喜,随后感觉脊背一阵恶寒。

      只见那满头珠翠千娇百媚的女子满脸盛怒,趾高气扬,连身后人等都是一副横眉冷对,大有来势汹汹的架势。

      这……

      这还是先前那个在尤玉书下跪千般认错时,温柔软语劝他们夫妻二人和睦的喻妙竹么?

      这么一想,纪涵柳的心都提在了嗓子眼里。

      下意识的抓紧了身旁玉儿那双稚嫩的小手,她总觉得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明日乃是太后诞辰,我作为相府千金理应去参加宴会,可是,姐姐你知道吗?”喻妙竹一步步走到纪涵柳身边,娇艳如花的精致面容上,朱唇绽放冷笑,美眸荡起一层诡异:“芸珍那丫头弄丢了我玉玛瑙的戒指,那是太后御赐,弄丢了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纪涵柳脸色骇然,随即不知所措的望向她:“妹妹……”

      “我拷问了芸珍,她承认是她偷了,而戒指藏在了云片糕里,恰恰就是早上我给玉儿吃了的那一盘。”

      此话一出,纪涵柳一惊,防备的盯着面前笑面如花的女子。

      “姐姐,别那样看着我,换做是你,是愿意付出全相府九族的性命,还是想办法找到戒指?”喻妙竹妖冶的脸上浮现阴笑,随即冷下来,大声吩咐:“来人,把玉儿的肚子给本小姐刨开!”

      果然!

      纪涵柳大惊失色,紧紧抱住了玉儿,她万万没想到,本以为是好人的喻妙竹隐藏得这么深,她不叫尤玉书杀她们,原来是在这里等自己。

      几个粗壮的婆子恶狠狠的上来,堆满横肉的脸上眼睛瞪得溜圆,没有半丝人情味,上前就将玉儿从纪涵柳的怀里拉了出来,见拉不出来,其中有两个奋力往她的肚子上踢了一脚,一下子,玉儿便脱离了纪涵柳的怀抱……

      “玉儿!不!”纪涵柳挣扎着起来,却又被他们揣在心口上,重重的跌倒在地,口吐鲜血的一点点往外爬,指甲都因为扣着地面断裂,随着她的爬动,蜿蜒了一道道血迹。

      一声惨叫后,忍着剧痛,纪涵柳终于爬到门槛处的时候,却看到的是玉儿小小的身影仰面倒在地上,粉嫩的脸上全是血污,肚子处被刨开了大大的口子,场景要多吓人便有多吓人……

      一瞬间,纪涵柳浑身瘫软,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灵魂似的,愣愣的看向那边,最后忽然平静中爆发出嚎啕大哭,声泪俱下。

      即便是这样,她却连爬过去看一眼自己女儿的勇气都没有……

      她那乖巧的玉儿,就这样,就这样变成了一具毫无声息的尸体,说什么,她这个当娘的,都不能接受!

      猛的攥紧手心,指甲陷入肉里,血滴落,她都不觉得疼痛。

      心上的疼,又其实这一星半点能敌过的。

      身后传来脚步声,喻妙竹听婆子禀报,说没有从玉儿的肚子里找到戒指,嘴角的笑意更深,更浓,眸光瞬间犀利,扫了一眼失魂落魄的纪涵柳,眼里顿时荡起了一层不掩饰的讥笑。

      贱女人,也想和她斗?下辈子吧!

      “哎呀!”喻妙竹忽然惊呼,见吸引了纪涵柳的视线,故意晃了晃纤纤玉指上的戒指,然后佯装惋惜的道:“瞧瞧我这记性,真是该打……可惜了玉儿那个小人儿了,姐姐,你也尤要伤心。”

      纪涵柳看着这个做戏的女人,微微眯了眯憔悴的眼眸,微微摆了摆手,见她哈腰过来,猛的冷下脸,狠狠的啐了一口:“呸!”

      见此,喻妙竹也彻底的撕破脸,扬起手来便狠狠的给了纪涵柳一个响亮的大嘴巴:“死女人,改不了你乡间贱蹄子的性子!”

      说话间,狠狠的抬起绣鞋,踩了一下纪涵柳的手,并且用力的碾了一下。

      纪涵柳疼得皱眉,愤恨的看着喻妙竹,拔下发簪就要刺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