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噩梦难度

这是徐铭第一次出远门,面对陌生的环境,多少会有些忐忑吧,而徐铭却是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像是在梦中预演过了。预知梦么?徐铭自嘲地笑了笑,不存在的吧,怕是在车上睡迷糊了。

      两个人从车站出来时,快要下午一点了,这会儿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他们都是勤俭持家的好孩子,车上的天价盒饭虽然消费的起,却是舍不得的。陈世浮还好,只要价格别太离谱就无所谓,徐铭是真的精打细算,穷人家的孩子,数学一般不会太差。五行金木水火土,徐铭俱其四,唯缺金尔。他木讷,水肿,容易上火,还打扮得土里土气的,不正是如此吗?

      “唉,先去学校吧!”陈世浮,看了徐铭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能怎么办?当然是体谅他啊!徐铭要是现在就把饭吃了,注定是要浪费粮食的,到时候那盘中餐,粒粒白辛苦了。

      车站外到处是黑车拉客的,也就欺负一些外乡人,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不载他们载谁?也就是这会儿打车软件还没兴起,他们才能混得风生水起的,再过几年,也该凉了。反正徐铭他们一听那价格,当场就不乐意了,任司机说破天也不理会。

      地铁还在修建中,这让徐铭对未来充满了希望,毕竟地铁跟动车差不多,不会晕车的,他现在就剩这么点追求了。

      “坐公交吧,K525,我有零钱。你还行吗?”陈世浮看着徐铭的脸色,发现还是苍白的很。

      “休息会儿吧,可以吗?”徐铭的求生欲还是很强的,但还是不想太过麻烦朋友。

      “车来了啊,走不?下一辆要至少半小时后了。”陈世浮有些意动,但又担心徐铭的状态。

      “好……好吧。”一路上都是陈世浮在迁就着他,徐铭不想再添麻烦了。再说,这么多年下来又不是没坐过车,虽说每次都要了大半条命,但终究还是活得好好的,也没什么严重的后遗症。不过连着几天胃口不好是无法避免的,精神状态也需要时间来调整,这也是高考失利的原因之一吧,正常情况下,他的成绩是校里名列前茅的。这并不是为他的粗心大意找借口,精神状态不佳的人,逻辑思考能力是要大打折扣的,以往他残血上阵去参加竞赛,也是难得好名次,化学省赛二等奖已经是他获得的最高荣誉了。

      果然啊,明明很勉强,却还是不愿给人添麻烦的样子,什么时候才能为自己考虑呢?像他这样应该活得很累吧?这样的人会是不错的朋友,却不容易成事,常常优柔寡断、裹足不前。那样的担子,对他来说还是太重了啊!陈世浮对未来很是担忧。

      没有地铁分流,公交车注定是很挤的,这是大城市的常态。除了难闻的汽油味儿,其余味道基本不存在的,确实比穷乡僻壤的地方讲文明些。因为不是早晚高峰,车上基本是没有上班族的,多为来自异乡的学生和陪同他们过来的家长。徐铭他们是自己过来的,多少有些优越感。

      沿途的站点比较多,预计是要在车上熬一小时了,徐铭想想都觉得可怕。更可怕的是,路上的红绿灯也多,要知道,匀速状态下是不会导致晕车的。这不间断的刹车和加速,可知徐铭是有多遭罪了。好在徐铭的胃已经空了,所以并没有像周围喷射腐蚀性固液混合物,只是不停地干呕,眼泪都下来了。有些东西就是天生的,人生这场游戏,如果只是VIP0,那就是噩梦难度,周围都是氪金大佬,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能活着就已经是一种幸运了。

      周围的人是有些同情徐铭的,不过还是尽可能地躲远了,防备着随时可能喷发的生化武器,他们不知道徐铭已然无害了,就算知道也不会去冒险。

      额头的汗水流到眼睛里了,有些刺痛,同时又带出了一些泪水,落到唇上,咸的。徐铭的座位前面,不知何时汇成了一条小溪。好在车里开着空调,徐铭不至于中暑,反而有些凉丝丝的冷意。如果没有空调,他铁定是要中暑的,晕车与中暑双重打击下,两倍的血条都不够扣的,这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是有伤害加成的,到时候血条一空,这一辈子就画上句号了,甚至没有抢救的机会。

      陈世浮看着徐铭脸上惨白一片,有些自责,却还是认为这是他应该经历的,苦难会磨砺人的意志,他会越来越坚强的。而且晕车真的是可以锻炼好的,尽管在徐铭身上收效甚微,效果还是存在的,未来的某天,他会有在车上坚持两小时的能力的,毕竟他现在还小,以后肯定越来越持久。

      度秒如年确实是说得太夸张了,但一分钟如一个星期那么漫长倒是徐铭的切身感受了,算下来一年有余,所以那些喊着度日如年的无病呻吟患者,是体会不到徐铭的痛苦的。然而任凭个人感官的时间流速如何缓慢,主世界的时间流速是恒定的,对于陈世浮来说,一个小时而已,熬熬也就过去了。

      文溯站到了,不过这时候徐铭还在低着头垂死挣扎,也没注意听,半天没动静。好在是终点站了,不用担心坐过头。等到车上人走得差不多了,徐铭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来,发现到达目的地后,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还活着吧?已经到了,下车了。”陈世浮上前拉了下徐铭,没拉动。

      “扶……扶我起……起来。”在陈世浮的帮助下,徐铭总算站起身来,只是脚步虚浮,像是肾被透支了一样,站不稳,走路摇晃个不停。他也是饿惨了,难免有点低血糖。这时候,他是没力气拉行李了,需要缓一缓。摊上这么个朋友,陈世浮也是无话可说,只能继续给他当苦力了。

      “去吃饭吧,都下午两点了。拿着,漱一下口。”说着,陈世浮从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给徐铭递去,似乎是专门为他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