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争锋相对

      略略侧了身子,行了个礼就准备拉着韩勋往回走,唯恐多生事端,看这个架势,这兄妹俩也不是平常等闲的人物,而如今,韩琦并不想与这些人有什么更进一步的牵扯。

      突然耳畔一阵阴风过来,韩琦下意识地一避,拉着韩勋直退了两三步这才站定,只见那去而复返的少女正拿着鞭子狠厉地抽过来,一点也不顾及这是个市集,会闹出多大的事端。

      “七妹,你且住手!”站定在一旁的男子顿时急了,连忙扑了上来阻止,不过是须臾的功夫,站定的地方就被这个鞭子扫得个干干净净。

      “哪里来的泼妇,在这个大街上撒野?”韩勋脾气也上来了,才不管这是哪?对方是谁,韩琦一个不,留神没管住,就已经冲出来了充当正义之士。

      “你们这些贱民,看本宫……姑娘的厉害!”少女听到这个话,更是怒不可遏,挥着手臂摇着鞭子就要更重地往前抽。

      “你这哪里来的姑娘样,这么凶,哪里会有人敢娶你!动不动就挥鞭子!”韩勋看着已经被人拉着动弹不得的女子,更是嘴巴上不肯饶人地说,凑到她面前又盯着少女的脸,看了半天,“也不难看啊,脾气怎么这么差呢?”接着又顺势把鞭子夺了过来,“还是本大爷帮你收了它,省得你老挥着它祸害人!”

      韩琦心里暗自叹气,这下子连点最后的不舍得让他去祁连山的心思也没有了,韩勋今年也快弱冠之年了,心思单纯得还跟个孩子一样,这种事情别人躲都躲不及,也就是他还嬉笑怒骂地往前凑,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扬州这么多年,被惯坏了,成缺心眼了!

      这是自家姐姐深深地怨念,恨不得退避三尺地跟这个傻小子脱离关系,本来嘛,人家小姐发脾气,你就让她发,跟旁边的这些人一样,躲开了就是,你还往前凑,非要给自己找不自在。

      “勋儿,不要胡闹!”韩琦还是立在原处,并不打算过来凑这个热闹。

      “你这个……敢抢我的东西,这是爹爹赐我的,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少女哪里受过如此挑衅,更加暴跳如雷,加大力量,生生挣脱了拦着她的两名侍女,直接扑了过来。

      这下子东门大街更热闹了,两个人你来我往,韩琦脑子更炸了,直接奔了过去,一个利落的手刀把少女击晕,又恨恨地把鞭子从韩勋手中夺下,等着有人过来扶走了少女,才把鞭子扔过去给了与少女同行的男子。

      “走吧!”对着韩勋道,也不理韩勋是否跟得上施施然就先离开了。

      “姐,你等等我啊!”韩勋立马顾不得这个烂摊子,也追了过去。

      两个人一路无语回了祁府,进来府门,就见之前服侍鲍菁华的贴身侍女苒荷站在门口鬼鬼祟祟地张望着,一看到韩琦他们回来了,就要往府里走,向着自家主子通风报信去了。

      平时韩琦也就由着她去了,今日,这一件件的事情压了过来,泥菩萨也有几分土性子,哪里还会像之前那么好说话。

      “你这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鬼鬼祟祟地躲在一边,看见我们进来也不问候,就一个劲地往府里跑,是见着鬼了吗?这是你们郡平王府调教出来的丫头?这要是被别人瞧见,知道的说是王府善待下人,……不知道的倒还以为是我们祁府不知礼数,到时候反倒坏了王府的脸呢?”韩琦难得端起了子虚阁堂主的威风,吩咐着其他人去把府里的管家叫过来。

      祁府的总管家金叔是从扬州调过来的老人了,从小就看着韩琦韩勋他们长大的,为人管事更是耿直不阿,平时祁晛也是很放心地把这个府里的事务都交给他去管辖,因而在府中威望颇高。”琦姐儿,你唤老夫过来是有何事?“金叔虽然还是保留着过去的称谓,但是态度上在就规规矩矩地严守着上下,恭恭敬敬地问。”金叔,这个丫头每每见到我和勋儿都是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这等上不得台面,让少主或者其他外人看见可如何是好?我看咱们府也不缺人,若是一些丫头小子不得力,或者就送到牙子那边卖掉吧!”韩琦看着在地上忙不迭求饶的苒荷,悠悠说道,仿佛再说,一盏花已经开败了,必须要从屋中挪走一般轻松。

      “呦!我还不知道有这么一个道理呢,姓韩的外人可以做得了祁府的主,可以卖得动主家夫人的贴身丫头,可以指示主家管家,这可是谁家的礼数大一点,这也是你们祁家教出来的吗?”一个娇声从后堂那里出来了,早就有人偷偷地报告了鲍菁华,这苒荷本就是鲍菁华安排过来监视韩琦什么时候回府报告的,这一听被逮住了,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带着人就往前厅来了。

      还没进花厅就听见韩琦指桑骂槐地说要把自己的丫头送到牙子那里去,这要真的办成了,整个大都不都得看自己的热闹,更加沉不住气。

      “这个丫头虽说是少夫人的贴身丫头,但是处事太过于鬼祟,若是将来落了什么错事,下的可不仅仅是咱们祁府的脸面,恐怕这少夫人的娘家郡平王府也要受到牵连,所以,我也只能斗胆叫金叔处置了,想来少夫人一向通情达理,多少总会体谅吧!”韩琦之前对于鲍菁华的为难总是多有隐忍,一则是不想多生事端,二则也并没有把这个娇娇弱弱的县主放在心上。

      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最近与这些蛮狠的蒙族女子都对上了,在府中已经有一个虎视眈眈,出了府门在大街上也能偶遇上一位,有时候让韩琦无比地想念江南,北方民风彪悍,但是江南却是个莺莺燕燕,软软糯糯的春风之地,鸟语花香的靡靡之音在二十四桥荡漾着。

      “你倒也是挺放肆的,你口口声声唤我一声少夫人,也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何为尊何为卑难道不心知肚明吗?你说到底也不过是祁府的下人,跟苒荷一样的身份,你如何把她发送出去,这是否有点尊卑不分了?”鲍菁华看着已经瘫在地上,求饶不迭的苒荷,一脸恨铁不成钢。

      “你说个什么?你又有什么大不了的?”站在一旁的韩勋立马就忍不住了,这么多年养在祁府,祁老夫人差不多都当是半个孙子来待,哪里会有什么身份上的感触,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养成这么一个无法无天的性子了。

      “你给我闭嘴!”韩琦转过脸,疾言厉色对着韩勋,“少夫人说得是没有错处,你我韩家皆是祁家的下人,身份确实是卑劣得很,就连着我们的父亲韩瑀亦是如此,不过是个下人而已!”

      “姐,你魔怔了,胡说八道些什么?祁家从来都没有拿我们当……”韩勋看着刚刚还骄傲得如同一只斗鸡一样的姐姐一下子颓然下来,不知道如何反应,一下子慌了,就怕自家姐姐反而被这个昭荣县主给制住了,这以后可真的是要处处受摆布,落于下风了。

      “祁家或者没有,但现在少夫人已经将此话当着祁府上下红口白牙地说了出来,自然是落了数的,从前总总譬如今日死,更何况,我们确实是下人,如果在少夫人眼中也只是落为丫头一般的角色,那也是未尝不可的!”韩琦眼边已经瞥见有人进来,故意将韩勋的视线挡住,又把自己的身子背对着大门。

      “这也算你们姐弟俩识相,我也不管你们在南方如何造次,老夫人是如何欢喜你们,只不过这是在大都,这是在我的地头上,主次尊卑还是要分得清楚,苒荷如此,是得我的吩咐,她办事略有毛躁,小惩大诫就是,如何你一个外人下人就可以对她就或打?或杀?或卖?太不成体统了!”鲍菁华听了韩琦姐弟俩的对话,心中更是舒畅,说话更加地信口开河。“打狗且要看主人,更何况你们与她不过是一群同样的人而已……”

      “够了!”

      鲍菁华正待往下说话,就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动门口传了过来,这男子身材修长,脸色黝黑,四五十岁的光景,眼神炯炯有神,一看就是个练家子的,着一身练舞的蓝布长袍,气质也并不粗鄙,隐隐显得威武十足,这正是韩勋韩琦的父亲——韩瑀。

      原来这韩瑀刚刚好从关外将事情办妥了,想着大都也相近,正要把韩勋一起带回祁连山去,又正好能看看自家的女儿,也就直接趁着这两天都在大都就直接赶过来了,正待风尘仆仆满心欢喜地准备见自己儿女的时候,刚刚进门就听到这一番言辞,哪里还能视若无睹。

      “爹!你什么时候来的?”韩勋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不由得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愣愣地转身看到自家爹爹气得脸色铁青,正往大厅里来,跟在后面的正是两个身影,正是殷伯离和祁晛,两个人明显也是听到了这位昭荣县主刚刚的大放厥词,脸色也是一脸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