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级大榜贴出来的那一刻，下面早已聚满了学生，每个人都急切地想要看一看自己在这场考试中究竟是个怎样的战绩。有开心的，有失落的。路渐行是从来不会关注这个的，因为，他永远是无可撼动的第一名。

      程书意被苏远碧拉到年级大榜处的那一刻，那儿空无一人，只有苏远碧和她。

      “书意，你看！理科第一果然是路渐行！”苏远碧一下子就看到第一名显著的名字，其实，这也算是全校都公认的第一了，要是哪天他不是第一才该惊讶。

      程书意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身后传来两个女生的声音，估计这也是来看年级大榜的。

      “路渐行和沈欢颜，理科一二名，我听说他们在一起了！”

      “其实我总是看见他们两个在一块。你看，他们的名字紧紧挨着，看起来就很般配。”

      程书意只觉得胸口闷闷的，也没来得及思考，就脱口而出，“理科第一应该和文科第一般配啊！”

      “同学？你是不认识余白吗？”其中一个女生拍了拍她的肩膀，忍住笑意问道。

      “认识啊！我也觉得路渐行和余白般配呢！两个优秀的男生在一起多好！”苏远碧状似无辜地看着那个女生，认认真真地说完，就把程书意拉走了。

      微风轻轻一吹，长廊里的开着的花就落了下来。一瓣一瓣的花瓣，全部落在了旁边的泥土里。

      就在苏远碧想着怎样开口安慰程书意的时候，程书意忽然说话了，“青青，你读过欧阳修的《玉楼春》吗？”

      “啊？”苏远碧忽然愣住了。

      “别后不知君远近。触目凄凉多少闷。渐行渐远渐无书，水阔鱼沉何处问。”程书意念着念着，忽然就哭了，“渐行渐远渐无书。我和路渐行已经渐行渐远了。”

      “书意，你不要哭了。你听她们瞎说。路渐行开学还给你送笔记呢！哪怕他和沈欢颜在一起了，你也仍然是他的青梅竹马啊！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散就散。”苏远碧心疼地抱住程书意，不停地安慰着她。

      其实流言如果只是流言便也算了，流言最可怕的是，事情的走向已经出现了这种可能，并且，也许，马上就要成真了。

      一传十，十传百，似乎整个学校的人已经默认路渐行和沈欢颜在一起了。毕竟，经常看见他们两个人走在一起也是事实，而且，当事人也没有出来澄清，那么，更加增加了这件事的可信度。

      周六，公交车上，程书意毫无预料地撞上了绯闻事件的男女主。路渐行看到她也是一愣，但是也只是一愣，立刻就找了个位子坐下来，当然，沈欢颜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程书意觉得一周的学习已经足够疲惫了，偏偏还要撞上他们，她觉得自己也真是运气糟透了。越想越气，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直到路渐行把她拽了起来，拉下车，凉风一吹，她才有点清醒过来。

      “你怎么也下车了？沈欢颜呢？”程书意看着他拽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看他身边没有沈欢颜的身影。

      “我家住你家隔壁，我为什么不下车？”路渐行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拉着她继续向前走，“至于沈欢颜，她当然要回自己家了。”

      程书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也不说话，只是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跟着他的步伐向前走，真奇怪，自己也不是小孩子了，为什么路渐行非要拽着她走，自己又不是不认识路。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程书意忽然看着路渐行说，“路渐行，你读过欧阳修的《玉楼春》吗？”

      男生一愣，然后忽然伸手摸摸了她的头，说，“晚晚。我们不会走到这一步的。因为你不止是路渐行的程书意，你还是早早的晚晚。”

      程书意没想到他会唤她“晚晚”，忽然想到小时候，他也总是喊着她“晚晚”，一下子感到鼻尖酸酸的。

      “晚晚”是程书意的小名，因为程书意出生在预产期后一天的傍晚，所以就取了“晚晚”这个小名。

      小时候，大人们总是亲切地唤着她“晚晚”，连带着路渐行也是，两个小孩子成天一起玩耍，程书意越想越不对劲，既然她叫“晚晚”，怎么可以没有“早早”呢，于是，路渐行就成了她口中的“早早”。

      他唤她“晚晚”，她喊他“早早”，两个人就这样一起长大。

      只是随着渐渐长大，这两个称呼也不知怎么的就被丢在了时光里，不知从哪一天开始，两个人开始心照不宣地不再喊对方“早早”“晚晚”，取而代之的是他们原本的名字“路渐行”“程书意”。

      路渐行的一声“晚晚”彻底戳中了程书意内心最深处的也是最柔软的记忆，即使现在的她和路渐行之间有着太多太多的有点难逾越的距离，可是对于记忆深处的“早早”“晚晚”来说，他们是美好的，因为他们永远都停留在最初也是最美好的时光里。

      路渐行说她不只是路渐行的程书意，还是早早的晚晚，可是，不论过多久，早早永远是晚晚的早早，而路渐行，却不知道还是不是程书意的路渐行了？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就是沈欢颜的路渐行了吧。

      程书意告诉自己没关系的，因为从初二她喜欢顾熹的那一刻起，她就自己选择和路渐行越走越远，所以路渐行还是那么优秀，她又怎么能够期待路渐行在原地等她呢？程书意告诉自己要做一个好女孩，要心平气和地接受这一切，也要心平气和地祝福路渐行，这么优秀的男孩子也的确应该遇到同等优秀的女孩子来相配，既然自己已经不适合，那么自己又有什么理由来阻碍别人呢？即使仅仅作为一颗青梅来说，祝福自己的竹马和优秀的女孩子在一起，也应该是必备的优良素质！

      程书意忽然觉得自己想通了，没什么好难过的，只要“早早”“晚晚”一直好好在一起就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