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往事如针

      “倾灵?”夜霜华身躯微抖,竟差点栽倒,语气微微颤抖,竟是满眼的不可置信和满心的期待与不安。

      那一日他安顿好芊月便急忙赶回灵颜山,她的那些话让他一路上越想越乱,越感到恐慌与害怕,可不是厌恶她吗?怎会如此担心她?或许是因为她给了他璃觞,他心怀愧疚罢了,毕竟她不欠他什么,拿了她的东西,他终究不安罢了。可当她竟一月不曾有任何表示和消息时,他却微微有些不安和空虚,怎会空虚呢?他想。或许只是习惯了她缠着他吧。可不知怎的,就神游到了灵颜山。可是入眼的没有她那令他厌恶的身影,而是大片大片的枯萎的灵颜花,他忽得有些心慌,心慌意乱闯入她的殿房,却只有满室的凄凉和一张飘落的纸。那是她的字,清丽娟秀中透露着张狂与潇洒。她说:

      “向来缘浅,奈何情深。”

      她说:“夜霜华,真的如你所愿,此生不复相见。”

      她说:“婆娑三千,碧落黄泉,三生石旁,奈何桥边,我再也不要遇见你。再见,永不再相见。”

      他慌得到处寻找,他以为她不过是玩玩,她那般爱他,怎会离开他呢?他从未有过如此不安,寻遍三界,最后得到的却是她已归化……归化,他忽然觉得世界都昏暗了,心变得好疼好疼,好空好空,像是生命里缺了一块,可是他想怎么会呢?她那般爱他。可是他却不知,爱的太久太累,却得不到回应是会心酸是会累会倦的。他自嘲的笑笑,或许只是他的错觉,他只不过是觉得愧疚罢了。但他却忍不住日日来灵颜山,只为来看看她,他定是做梦,她怎么会死呢?他记得她最怕死了呀!最怕疼了呀!怎么舍得呢?

      看着眼前的女子,一身霓裳云纱,白衣胜雪,一头银发飘逸,气质清冷,宛然如仙如画,仿若冰雪里走出来的冰雪女王。他从前没发现,其实云倾灵也是极美极美的,不在乎容颜,而是她本身的气质,她安静时也是这般模样像是随时要飘走一般,带着潇洒与狂妄。明知不是她,却还是抑不住出了声。

      云倾灵微微蹙眉,转过身来,是个俊美到近乎妖孽的男子,长了一双深不见底,却灿若星辰眸子,这双眼眸她似乎很熟悉,就像刻在生命里那般,玉雕般的脸庞无一不精致完美。她看着却觉得心有些微微抽疼。

      夜霜华看着面前的女子,倾城绝色,却不是他所熟悉的容颜,心底淌过失望与悲凉。是啊,她已经死了,又怎么会活呢?果然是他太想念她了。是的,他真的想念他从前眼中的那个恶毒女子了。他从不知他竟对她思念那么深了。只有见到她,他才知道他有多思念入骨。可惜,他终究明白的太迟。

      看着她清冷而有些迷茫的凤眸看着他,这双眸子,怎会和如此相像……

      “倾灵,咱们走吧。”空谷幽兰的声音传来,美好的令人心醉。

      听闻他的称呼,夜霜华却是身躯一震,心狠狠的跳起来,是她,会不会是她?

      “灵陌,嗯哼,”云倾灵哼了一声,下巴微抬,示意这对面的该不会是主人吧。“那个,这位是?”

      一个兰色身影上前来,让人惊叹于他面容的精致和一身空谷幽兰,洁净出尘的气息。便是兰灵陌了。“原来是霜华殿下,倾灵,这是天帝之子,夜霜华,未来天帝,现为太子殿下。”

      “原来是西南帝君兰灵陌殿下,本宫失礼了。”夜霜华微微躬身,没有据傲也没有卑谦。

      “原来是夜霜华殿下,殿下,好兴致,来此赏花吗?”云倾灵笑道。那笑,仿佛是使得天地失色,花无人娇。

      “这是云海帝君,云倾灵。”兰灵陌淡淡道。

      夜霜华抿唇,不说话,看着那水晶般的面庞,这样的美,出尘透洁,明明与她那般平凡的面孔没有丝毫相似,他却总觉得她们是同一人,甚至与看到她眼里的调笑和探究时,心底隐隐划过一丝疼。

      “帝君,可曾见过本宫?”一句突兀的话,就这样出了口,连他自己也有些惊诧。

      “不曾。”云倾灵有些诧异的望了一眼旁边淡若尘的男子,淡淡道。

      “哦,是本宫失礼了,那帝君是否听说有人与帝君同名同姓?”哪怕知道答案,依旧锲而不舍。

      “是吗?孤多年不曾出山,却是不知了,哪日有空见见吧。”云倾灵轻笑。

      “殿下可是说完了,本殿与帝君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帝君初来天庭,改日宴会上聚。”一旁安逸的美男子终于出了声,许是见不得云倾灵那般温柔的语气。

      云倾灵也是许久就不耐烦了的,云灵陌偷来的酒不知道味道怎么样,她现在可是急于脱身呢,但对面前男子不知为何总是狠不下心来,既然那家伙开口,她也不推辞,道:“殿下仙人风姿与战神之名,孤倾慕已久,只因今日确有要事在身,来日再行领教。告辞!”云倾灵微微倾身,转身便走。

      夜霜华还沉浸在她的话里,那时,他与云倾灵见面她也是那般夸他,相同语言,不同的情绪和表情,那时的她对他倾慕至心,而现在,看看兰灵陌那在他面前都丝毫不被他的容貌压下去的绝色,他有些心慌和心痛,终究明白的太迟,他为何要自欺欺人,他为何要强迫他自己,他为何不肯承认他爱她?一直到失去,才焦急,再次见到与她相似的人才承认?他,真是个傻瓜。他就这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远处来云倾灵不羁的声音。

      “唉,兰疯子,酒呢?哎呀,你不会拿落掉了吧?”

      ……

      她还是这样的性子潇洒狂妄,不拘一节。可是她却对他那般礼貌而疏离,她会不会是她呢?可除了那双眼睛和性子却无一样是相同或相似的。她是不是她?他知道自己错了,她原谅他好不好?他再也不会如此对她了,他再也不会做任何伤害她的事,他不会再让她一个人,他会告诉她,他爱她,他比任何人都爱她。可是她究竟是不是她?又怎会和兰灵陌如此亲近?不及想太多,他转而向北溟奔去,只那么不及眨眼间,人已在十万里以外,不愧是新的一代战神。

      这边的云倾灵早已闹得兰灵陌头疼。可是又不想打断她,他宁愿她这样没心没肺,也好过看她伤心流泪,一副绝望的样子。

      “兰疯子,把酒交出来!。”云倾灵两眼放光的盯着他怀里的美酒。

      兰灵陌暗自摇头,她还是那般嗜酒,这本来就是她酿的酒,本该给她,但她来天庭什么也没带,过几日,她还要找天帝办事,怎能如此的无礼。“这酒确是喝不得,你去我那挑挑吧,还剩下一坛醉猕猴,可比这好多了。”

      “是吗?太好了,咱们快走。”醉猕猴啊,上古天庭的名酒啊,她可得好好尝尝。

      语罢,两道身影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