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这次不仅苏怜儿,连詹怀都微微一愣,苏怜儿这个要求,连他都觉得过分,辰弘竟然一口答应,这辰弘的微笑背后,到底是什么意思?

      对两人眼中的疑惑和探究视若无睹,辰弘犹自微笑开口,道:“既然詹小王爷和苏姑娘已经接受了辰弘的道歉,那么现在轮到舍妹了,熙儿,你要怎样才能不生气呢?”

      熙儿刚刚还在生气辰弘一直在对别人说好话而不帮她,现在见辰弘突然问她怎样才能消气,顿时来了精神。

      伸出白嫩的手指,指着詹怀,对辰弘道:“我要他赔我两支糖葫芦。”

      又一指苏怜儿,道:“我要她真心实意地对我笑一个。”

      最后指着被辰弘打飞的那个男人,恨恨道:“他侮辱我的爹爹和娘亲,我要把他带回去,要他知道,爹爹到底是怎么教育我的。”爹爹说过,所有欺负熙儿的人,动嘴的掌嘴,动手的折手,动腿的断腿。念至此,粉嫩唇瓣里不由逸出两声奸笑,让辰弘目瞪口呆。

      他轻咳一声,压下几乎忍不住的笑意,直起身来,看向同样有些目瞪口呆的詹怀和苏怜儿,面色温和道:“詹小王爷,苏姑娘,不好意思,舍妹年幼,难免不知高低。依辰弘看,前面两项就免了,但是詹小王爷的那位侍从,的确对家父家母出言不逊,料想定不是詹小王爷授意的,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詹小王爷应该不会为他求情吧?”

      詹怀心下一凛,暗道:这个辰弘果然心机深沉,先是假装宽容大度地答应了苏怜儿过分的要求,此时来这一手,若我不答应,便显得我小气不讲理,若是我答应了,自己的手下任由别人去调教,传出去,我京王府的颜面何存?父亲本来就不赞成我和苏怜儿在一起,若是因她而在王府的地盘受辱,回去之后只怕别想过安宁日子了?

      詹怀拱手,道:“景小王爷,詹怀的手下多有冒犯,的确该罚。请景小王爷卖詹怀一个人情,不要将人带回,就在此地,令妹下令,詹怀派人执行,也免了詹怀治下不严之名。不知可否?”

      辰弘心道,父亲仁名在外,此时,实在不宜咄咄相逼,于是含笑问一旁的熙儿:“熙儿,既然詹小王爷都这么说了,咱们就不要将人带走好不好?”

      熙儿挑挑眉毛,道:“我是不介意,只怕他们下不了手。”

      詹怀心道,你一个八九岁的小屁孩,还能有多残酷的手段不成,当下也含笑道:“大家都在看着呢,绝不手软。”

      “你说的哦。”熙儿笑嘻嘻地看向那个脸色泛白的男人,道:“他那张嘴侮辱我爹娘,先掌一百个嘴巴吧。”

      随着啪啪声不断响起,詹怀郁闷地看着悠闲啃着辰弘刚买来的糖葫芦的熙儿,心道:一百个,这小姑娘一句话,我身边却要多个人头猪脑的侍卫。

      少时一百个嘴巴打完,那男人的双颊肿的跟猪头似的,嘴角也溢出了鲜红的血丝。

      熙儿淡淡的瞥一眼,道:“他那双手抓过我,给我折断。”

      詹怀闻言,眉头微微一皱,这个侍卫也是一个高手,若不是遇到辰弘,一般人很难一招把他放倒,折断双手,等于废了他的一半的功夫了。

      他目光有些冷地盯着已经捂住耳朵的熙儿,在侍卫的求饶声中,一挥手,身后顿时传来“咔咔”的骨折声和男人杀猪般的嚎叫。

      “嗯,最后一项,他那双脚,踩烂过我的糖葫芦,本来要砍了才解恨的。”熙儿喃喃自语,完全不知詹怀的目光已经开始隐隐闪动怒焰,一旁的辰弘也有些心惊地看着她,不敢相信九岁的她会有这么残忍的一面。

      “但是想想也太残忍了。”随着她的话,詹怀和辰弘的眉头都微微松开。

      “就挑断他一条脚筋好了。”熙儿咬下最后一颗糖葫芦,抬头看向冷眼看着她的詹怀,眨眨眼睛,无言地问:“怎么还不动手?”

      詹怀实在忍无可忍,他发现此刻他的丢脸程度丝毫不亚于当初答应让他们带走那个侍卫,他转头看向辰弘,冷冷道:“景小王爷,会不会太过分了?”

      辰弘也惊讶于熙儿的残忍,又听詹怀说过分,正想劝熙儿饶了那名受了掌嘴断臂之苦已不成人形的侍卫,还未开口,只听那名侍卫一声大叫,软绵绵地倒了下去,脚边一块带血的玉片,脚踝处鲜血淋漓,脚筋已被挑断。

      几人一惊,四顾寻找出手之人,却见一百米开外,一个黑衣少年独自站在因行人四避而显得空旷的街道上,墨发飞扬,剑眉星目,面色平静地看着詹怀,道:“童言本无忌,何来过分一说,倒是詹小王爷,当众承诺在先,此时却要食言么?”

      詹怀无处发泄的怒气正好被他打开了一个缺口,既然辰弘不方便得罪,那么,只好拿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小子当替罪羊,出出这口恶气。

      他冷然一笑,道:“詹某纵有不是之处,也轮不到你来挑断詹某侍从的脚筋,今天你若不给出一个合理的交代,休怪詹某下手无情。”

      黑衣少年平静无澜的眸子看了詹怀一眼,语气平淡道:“我不杀他已是给你面子,你还待如何?”

      詹怀大怒,一挥手,身侧的五六名侍卫迅疾上来将少年团团围住。

      辰弘看着少年,心下微微疑惑,这人百米之外掷来玉片挑断那人脚筋,下手何其之准,劲力何其之大,在场众人却没有一个预先察觉,可见这少年武功奇高,京州何时出了这样一位?他竟丝毫不知道。正好趁詹怀挑衅之机探探他的来路。

      熙儿手指点在唇上,歪着小脸看了少年半晌,突然恍然大悟地叫了起来:“哦,是你。”

      少年如水的目光投向她粉嫩的小脸,嘴角出现一丝笑纹,点头道:“你还记得。”说着,对包围自己的侍卫视而不见,抬脚就向熙儿走去。

      身侧一个侍卫大喝一声,一剑向他颈侧刺来,少年眉头一皱,轻轻巧巧地扭头闪过,一脚踢在侍卫的腰上,侍卫跌出五六米远,捂着腰爬不起来。

      看着一起攻上来的五个侍卫,少年眼中显出不耐,身形闪跃之间,五个侍卫毫无招架之力地被他打翻在地,所用招数不过五招。

      辰弘心中微微一惊,这少年的武功绝不在他之下,而且出手都是极简单的招数,一招必定撂倒一人,没有一定的武功修为,绝难做到,在这一点上,他自认比这少年稍逊一筹。

      詹怀的脸色难看至极,难道注定他今日出门不利?遇到的煞星一个比一个强。看着走到跟前的黑衣少年,他冷冷问道:“你究竟何人?”

      少年并不看他,温和的目光落在熙儿那双乌黑的眸中,淡淡道:“窑边国,田明晟。”

      詹怀心中一凛,即墨一族在窑边国的地位比他京王府在京州的地位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即墨府的当家长子凌弑语手中还握着平楚一半的兵权。吞下胸中的郁结之气,他恨恨转身,道:“我们走。”

      “怜儿恭送詹小王爷。”刚才还偎在他怀中哭的亲热的女子此刻却换上了一副陌生疏离的表情。出京北不久,这个男人一天之内便吃了两个瘪,再跟着他已经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