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小香按照孙闯的安排,一直跟在黄球屁股后面,此刻站在黄球身边,拿出孙闯给的茶具,在为黄球沏茶倒水,现在小香倒是很镇静,不慌不忙,按照沏茶的步骤认真做着。

      黄球一身高尔夫球衣,不像是为办事而来,倒像是在打球,临时过来看看一样,此刻靠在沙发上,显得有些累,不时还擦擦汗。很像刚运动完,这正是孙闯要的结果。

      外面钱潇眼力好,很快发现这周围聚集了无数出租车,车主大都二十来岁,有的现在下了车,三三两两聚到一起,说着什么,还不时对着工地指指点点,也有说说笑笑的。这些人的到来,让楚雪有些担心,和钱潇说道:“你说这些人,是不是那个工头叫来的?”

      钱潇说道:“可能性不大,除非孙闯提前通知人家说来要账的,不然他不会这么快就叫来这么多人。”

      楚雪也是这么分析的,所以她没有通知科里,又听钱潇这一分析,就放下了心。

      谁知钱潇继续说道:“你看小香他们几个的装扮,十足。你别说,那个胖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他是干什么的?是不是孙闯这家伙就是的,这是他们的大哥,如果是这样,那原来的一切,现在都清楚了。因为他是的,所以他了解监狱,或者自己就进过监狱。因为他是,所以他出手凶残。因为他是,所以他怕,不愿跟有接触。开饭店只是为了遮人耳目。”

      听了她的话,楚雪说道:“只凭这些,还不能判断他就是,或者坏人,你想过吗?你说的都是他值得怀疑的不好的一方面,可你把他另一面,与这些结合到一起,就又不清楚了。你看,他会因为一个小故事,而感动的热泪盈眶,说明他是个很善感的人。能在公共场所,看书流泪的人,说明他做事很投入。是个认真的人。看到强者欺负弱者,能挺身而出,说明他是个很有侠义之心的人。又能为了一个不相识的女子,断别人一只手,说明他嫉恶如仇有很知道怜香惜玉。还有他在车上的行为,包括小香和小香,说明他是个有童心,有,又不失幽默的人。你把这些加到一起…”

      她还没说完,钱潇就笑着说:“对,我想了一下。”

      楚雪听到钱潇这么说,就看着钱潇停下来,等着后面的话。谁知钱潇说道:“把这些加到一起,前后认真思考一下,得出一个结论,就是…”

      楚雪殷切的看着钱潇,想听到结果,心里却很希望听到钱潇也夸奖孙闯几句,因为她也有和钱潇一样的想法,只是在没有证据之前,心理上不愿把孙闯推到不好的一面去。

      谁知钱潇说道:“就是你已经不由自己的把人家放到了心上。哈哈哈哈…”钱潇说‘就是你’的时候已经笑喷了,刚说完就趴在方向盘哈哈大笑起来。

      楚雪一听,知道钱潇又在戏弄自己,抬起手就打钱潇,并说道:“就知道戏弄我,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说完假装生气的靠到座位上。

      钱潇半天都忍不住笑,哼哧了几次,才不笑了,看着楚雪说道:“你现在的心理,不适合评判那家伙。哎,你说的他在车上为一个小故事热泪盈眶,是个什么故事,你那天拿回来的书,哪天我也看看,你看完了吧?”

      楚雪说道:“我看完了,前前后后都看了一遍,有几个感人的故事,可我看让他流泪的,是那个名字叫《悲情的老驼》的文章。 有时间了,你看看吧。

      这时里面的工头尔东,正在和两个小工头说着什么,猛然进来的这几个人,显然把他们惊住了,刚开始以为是上级来检查,等看清楚了,就有点儿纳闷,不知所以然的看着进来的几个人。因为小香穿的很干净,又理了发,和前段时间,工地上那个,穿的脏兮兮,蓬头垢面的小民工,有了很大的差别,所以谁也没认出来。尔东到底是领导,很快反应过来,问道:“你们是?”

      没人理,孙闯和海城依旧沉默冷酷。黄球接过小香递过来的小茶杯,来回吹了吹,闻了闻喝下后,把杯子还给小香,靠在沙发上像是在回味般的等着第二杯。司马穹拿着手机,对着那端生气的说着:“现在不回去,老大刚打完球,顺便给小童办点事。啊,怎么搞的,把人带走,先关起来,等我回来再说,打,狠狠地打,先把腿卸了,马拉巴子的。”说着挂了电话。猛地大声问道:“尔东,尔东是那一个。”

      也许是尔东已经感到气氛不对,给一个手下使了个眼色,那个手下就向门口走去。这家伙想从海城身旁走过,海城一抬腿,一记高鞭腿,很轻松的把那个家伙,送到了尔东的桌子上。

      这时尔东站起来,问道:“朋友,你们是做什么的,到我这里有什么事?”

      司马穹快步走到尔东桌前,大声问道:“我问谁是尔东,妈的,听不明白吗?”

      尔东另一个手下往前一走,说:“你找他有什么---”

      “啪”一声,司马穹抬手就是一巴掌,打的那个手下捂着脸,向后靠到墙上去了。司马穹边打边说道:“狗日的,谁让你问我的,再多嘴我废了你。”说着拿起尔东桌子上的超大号玻璃烟灰缸,就要砸下去。

      这时黄球干咳了一声,依然没说话。司马穹赶紧放下手里的烟灰缸,说道:“尔东--尔东出来。”很明显,如果不是黄球制止,那一烟灰缸下去,小工头就真的废了,其实这都是假象,是演给尔东看的。

      这下尔东真有些害怕了,赶紧走到桌前,点头哈腰的说道:“我是,我是尔东,不知几位找我什么事啊。”

      司马穹看了看尔东,生气的说道:“你他妈的怎么搞的,以后还想不想在泗水包工程了?你才做了几天房地产,就学---”这时电话又响了,司马穹拿出一个看看,不是,又掏出一个,看看,还不是,继续掏…

      直到掏出第五个手机,才接起来很客气的说道:“喂,哦!王领导,您好您好,刚才给您打电话,没人接,就留了言,我们董事长让把上一批房款的结余,给您打到账上了,总数是三百五十万,您查收好,嗯 ---嗯好--好-好好!”说完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继续对尔东说道:“怎么搞的,你的信誉就值几千块钱?这么大的项目,这么多工人,你不给一个小工发工资,以后传出去,还有人来工地干活吗?没人来,我们的活,你干吗?记住,我们和其他建筑科里不一样,我们是双重身份,要用义字来约束自己和对待手下的人,不然我们怎么能竞争过人家正规科里。”说这些话时,司马穹一本正经,又有些生气的样子,让孙闯和海城差些笑出来。

      这时司马穹继续说道:“我一想你他妈的,就来气,还要大哥亲自跑一趟。”说着司马穹在尔东头上轻轻拍了一下。

      司马穹很聪明,他打那个尔东的手下,却一直用自己人的口气对尔东说话,现在又很像一个长者对晚辈的样子,去打尔东,无形中给了尔东很强的优越感。使他很难生气。其实司马穹打尔东这一下,也是试探性的动作。

      这时的尔东,早没了往日里飞扬跋扈的嚣张气焰,也没了面对这些老实忠厚的农民工兄弟时的骄傲和暴发户嘴脸,完全一个低三下四的走狗汉奸脸,点头哈腰的对司马穹陪着假惺惺的笑脸,却不时看向黄球,因为他知道,那才是老大。可黄球一直不说话,这给尔东不小的心理压力。又不敢问为什么,不过他此刻大概知道这些人为什么来的,也能猜到这不是太大的事情,比起先前不知什么事情时的紧张,现在好多了。

      黄球一直在喝茶,一句话也不说,他越不说,尔东越猜不透他们的身份。

      这时,司马穹又说道:“你欠这小孩的钱,大哥已经替你给过了,他被大哥收留,做了大哥的茶童,以后怎么做,你自己看,别再让我们为这些小事情,来你这里。今天是顺路,如果哪天你让大哥专程跑来,你就等着收尸吧!”说完。司马穹走向黄球。

      尔东急忙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沓钱,笑嘻嘻的拿到黄球跟前说道:“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这是一万块钱,算是给小孩的工钱,剩下的大哥喝茶,以后我一定好好做事,决不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拿着钱,手放在半空中,黄球不接,瞪大了眼睛,虎着一张吓人的脸,看着尔东。海城站出来,插在黄球和尔东之间,透着墨镜盯着尔东。尔东要多不自在就有多不自在,吓的直想往后退。

      司马穹说道:“你怎么回事,大哥来是想告诉你,以后不能克扣、拖欠工人的工资,不是来要你那一点钱的。往后退,离大哥远些。

      尔东急忙说道:“是是是,我知道,可怎么能让大哥破费呢,这钱必须我出。”说着他看黄球不会接钱,就把钱递给司马穹。

      司马穹故意看看黄球,很随意的接过钱,又拿出四千块退给尔东问道:“好了就只拿工资吧,按每月三千块,你看多不多,我当时是按这个标准给他的。”说着指了指小香。

      尔东急忙说道:“不多不多,现在的工资都是这样的。显然司马穹退给他钱的举动,很让他意外,他想,看来这真是个有来头的人物,自己能沾上,以后工程也好做。还是大哥的话,那就没人敢不给自己面子了。

      所以尔东显得更殷勤了,头都快低到肚子上了。

      看着他那狗一样的样子,站在外面不远处的祖尊,通过针孔式对讲机给钱潇做了汇报,并进一步偷听了里面的对话,也还留了影像。这些对他俩来说,都只是简单的工作。

      这时黄球站起来,司马穹赶紧走到门口。来回看看,跑到车前,打开车门。小香收了茶具也准备离开。谁知这时黄球忽然扭身走向尔东,“啪-啪-啪-”对着尔东的头,就是三巴掌,打完转身走了出来,孙闯和海城赶紧跟了出来。

      几人上了车,尔东追出来,喊着:“大哥慢走,放心吧,我明白了。”

      车子发动后,孙闯说道:“阳军,他明白什么了?”

      海城抓着方向盘摇摇头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