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晚饭中,宋景休仍然讲着想让天下更好的宏愿,除此之外,也提到前几天经过考城时,对于城内的一些讯息。

      晚饭过后,当众人酒足饭饱后

      宋景休翻着袋子,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我从小到大都是在山中过活,初次下山,才知道钱的重要性…唉…陈将军,这顿饭能否先暂时欠着,等我的手头比较松的时候再还您。’

      (啊──这太夸张了吧!)雷克斯瞪大了双眼,一副不可置的看着宋景休。

      陈庆之大声的挥手笑道:‘哈哈哈──饭钱就免了,就当是交个朋友吧!’

      宋景休拱手笑道:‘好!陈将军的气度果然不同凡响,四位…宋某还需赶路,日后再见之时,宋某必当还以人情。’

      陈庆之关心问道:‘夜已黑,宋兄弟何不在此过夜明天再走呢?’

      ‘感谢陈将军的好意,因有些妖怪在晚上才会活动,所以宋某一定要去将至伏诛,不得不离开。’宋景休起身准备离去。

      (讲得跟真的一样咧!是要去收妖,还是去骗妖怪的饭钱啊!)雷克斯心中滴沽着。

      陈庆之点头道:‘好!宋兄弟万事小心。’

      宋景休拱手谢道:‘谢陈将军,四位…保重了。’

      ‘世界的和平就交给你了!’雷克斯忍不住还酸了他一下。

      宋景休开心的拱手笑道:‘好!雷兄弟我会尽力而为的,保重!’

      (他的头脑真的是有点问题。)看他走远后,雷克斯皱着眉头道:‘我觉得他很像江湖术士,专门骗钱的,收妖?不要骗妖怪的钱就好了还收妖咧!’

      陈庆之无所谓的笑道:‘算了!至少还是有一点点的收获,回房休息吧!明日还要起个大早。’

      隔天一早,四人便往考城出发

      这一路上,皆是一些交错、分支的小溪流,在越往上游走,溪流便慢慢汇聚成较大的河川,而这些支流的源头就是黄河。

      考城则是耸立于这些支流河川之中,这些支流河川,围聚在考城的周遭,不仅成为城中百姓生活的依赖,更是守护考诚的一道天然屏障。

      进出考城必须仰赖城桥,城桥总长度约一百公尺且分为两个部份,前半部的城桥是衔接在陆路上,为固定不可动,后半部约三十公尺是可拉起的活动式城桥,若将四周的城桥收起,考城则成为一座难以攻入的水上堡垒。

      陈庆之在一座小丘陵地看道:‘若受到攻击,考城必会将城桥拉起阻止军队进入,如此便会很麻烦,因为周遭河水环绕,我们也无法搭云梯攻城。’

      三人站在考城的东门看着,雷克斯指着桥道:‘那就瘫痪城桥,让城门无法关上,不然就在城桥收起前,入城偷袭。’

      陈庆之点头道:‘瘫痪城桥是个好主意。’,此时胡龙牙从城中走了出来。

      胡龙牙严肃道:‘将军,北门有大批的军队陆续驻入中。’

      陈庆之双手背于腰后道:‘嗯!再去打听看看,我要知道领军者为何人?以及军队的人数?待会儿我们再到北门外集合。’

      ‘是!’

      考城内

      ‘征东将军,终于等到您来了。’考城太守赵琰终于松下了一口气,放下心中的大石。

      元晖业下马说道:‘本来要到睢阳支援的,但昨天听说睢阳城已被攻克。’

      赵琰摇头担心道:‘是啊!目前梁军正驻在睢阳城内,我想这几天应该就会进攻考城了。’

      元晖业长叹道:‘唉…亏丘大千和陈庆之已有交手过,应懂得他的战法,没想到还是败了。’

      赵琰松了一口气笑道:‘还好有您来了,不然以考城的兵力是不可能挡的住梁军的,对了!将军,此次领军兵马约有多少人啊?’

      元晖业比着后头的士兵:‘圣上挑选皇室近卫队中的二万菁英,给予我用。’

      赵琰一脸焦虑的样子道:‘才…二万人…这…’

      元晖业不悦的说道:‘怎么?你是瞧不起皇室的近卫队吗?’

      赵琰赶紧转为笑脸道:‘不敢,当然不敢…只是…丘大千的七万大军,不到一天的时间便全数溃败,而将军只有二万而已,实在令人有点担心啊!’

      元晖业不屑说道:‘哼!那家伙心高气傲,两次都小看了陈庆之才导致败阵,你怎能拿丘大千和我比呢?’

      元晖业望着城外接着说道:‘更何况现在可不是在睢阳城,考城外的川流便是我们最有力的防护,陈庆之的骑兵再强,也不可能涉水游过吧!’

      赵琰听了之后觉得很有道理便笑道:‘听将军这么说,我就放心多了。’

      元晖业问道:‘驻守考城的士兵有多少?’

      赵琰道:‘约二千人。’

      元晖业皱着眉头愕然道:‘啊!怎么这么少?’

      赵琰解释道:‘因为睢阳是魏境边防主要的据点,在接到梁军进军的消息之时,就将大部份的军力全都投入睢阳城了,只是没想到,睢阳这么快就失守。’

      元晖业双手交叉抱胸的道:‘嗯!那若以二万二千的兵马,再加上城中的百姓,目前屯积的粮食可以撑多久时间。’

      赵琰想了一下道:‘呃…最少…最少应该可以撑个三十天吧!’

      元晖业信心满满的说道:‘梁军不可能只派七千来攻魏吧!我想,陈庆之应该只是先锋部队,之后会有更多的援军过来,所以只要能保有目前的兵力撑个三十天,尔朱兆将军就能平定东北的邢杲过来支援,到时,再多的梁军都没有用。’

      赵琰疑惑的问道:‘将军的意思是…’,元晖业笑着不发一语,似乎心中早已盘算好计谋。

      (我倒想领教看看,能一日攻下睢阳城的陈庆之,到底有什么本事。)

      一天后,陈庆之四人已回到睢阳城

      马佛念道:‘将军,昨天接到王神念将军传来的消息,说于三天内会补上一千兵力至前线来。’

      陈庆之点头道:‘很好!我们正好需要这一千兵力。’

      雷克斯疑惑问道:‘王神念?为何王将军会为我们派遗援兵来呢?’

      陈庆之解释道:‘在临走前,老夫请求王将军帮忙练兵以备不时之需,而自离开健康至今,我们已损失约二百兵力了,下次攻城可能还会再损失个二百人吧!’

      雷克斯惊讶道:‘啊!我以为…我们一直都是完整的七千军力呢?’

      马佛念皱眉道:‘白影将军的治愈能力故然厉害,但若失血过多或受伤太严重来不及治疗,还是无法阻止死亡的降临。’

      陈庆之点头道:‘所以才会请王老将军待为练兵,但因时间紧迫,每次补强的兵力也没办法很多,只能尽量维持在七千人左右。’

      马佛念笑道:‘但没关系,现在离荥阳城已不远,所以我们兵力不用太多,只求能达成任务即可。’

      陈庆之看着地图道:‘嗯!目前得知考城约有二万兵马,领军者为元晖业。’

      马佛念讶然道:‘喔!这么快就派出征东将军了。’

      陈庆之得意的笑道:‘不算快了,我们瓦解了睢阳城的七万人,是应该对我们有所重视。’

      陈庆之接着问道:‘文才,兵粮准备如何?’

      马佛念笑道:‘军队和粮草皆已备齐全,就待将军命令。’

      陈庆之点头笑道:‘好!立刻下令出征。’

      ‘是!’

      在离考城约五里之远,梁军前方斥候传来消息。

      斥候部队的士兵道:‘启禀将军,魏军已集结兵马于前方二里之处。’

      陈庆之已变装为白影道:‘备战!’

      ‘是!’

      不久后,双方骑兵在考城三里外交会,二话不说,两方各持冲阵在平野中交战,一阵厮杀后,魏军明显处于下风,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魏军阵形大乱开始往回跑,白袍军已尝到胜利的甜头,更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因为若能一举歼灭魏军,就能省掉攻城的麻烦。

      在追击魏军的陈庆之,察觉到事情有些可疑,就在快要到达考城的南门城桥时,陈庆之举起手臂,大声喊着:‘全军听令!止──’

      在身旁听到号令的骑兵,随即复诵道:‘止──’、‘止──’、‘止──’

      一个传十个,十个传百个,百又传千个,如此复诵后,骑兵们立即猛拉马缰,胯下白马皆发出一阵长嘶,就这样七千白袍队一下子,便慢慢的缓下攻势,停在城门不远处。

      (居然没有士兵出来迎敌,城墙上的弓箭手也没放箭,来掩护退离的魏军或是驱赶我们,连城门也都只关一半?)陈庆之骑到部队的前方领军着,一个手势,后方的部队随即重新整队待命。

      陈庆之下马后,先站在一处小丘陵上四处观望着考城状况,在让心情平复了一下,便慢慢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以进入冥想世界。

      陈庆之感受着气在身体内流动着,从丹田往体内各部位发送,再回聚丹田,如此反覆循环,提升了气息的流动,再慢慢的将感知升华

      顿时整个人的感观突然敏锐,在抛开杂念、沉淀心智,之后一股作气的将气感提升到最大。

      起初范围是半径一公尺内,像似灵魂抽离体外看到完整的自已,在感知的世界里,整个背景是黑色的,只能看到散发着白色气息的生物。

      再来扩大到五公尺,感受到身旁每个人的一举一动,在脑海里看到的,像似白色的人影在黑色布幕里移动着。

      接着范围扩大到十公尺内,感受到附近花草、树木散发出的淡淡气息,微微的气息被风一吹如同柳絮般摇曳着,熄了又燃、燃了又熄。

      到了一百公尺,感受到身后白袍部队所有的人,以及马匹所散发出来的气,之后增强至一百五十公尺,连高至空中鸟儿飞翔过的轨迹,低至穿过地下一公尺处正在挖洞的地鼠,都在陈庆之的感知范围内。

      最后气感膨涨到二百公尺外,连考城墙内躲藏的士兵,及城桥川流中所藏匿的事物皆一目了然。

      感知过后,陈庆之慢慢的睁开眼睛后说道:‘备火箭,把城桥给我烧了。’

      ‘第一排士兵,备弓…’马佛念毫不迟疑的大声喊道。

      马佛念举说指挥道:‘点然火箭,目标,南门城桥…’,此时陈庆之点头示意。

      马佛念喊道:‘射──’(咻─咻─咻─)一百多支火箭向空中射出,火箭在半空之中画出一个漂亮的弧形后,直落城桥(飒飒飒──)。

      考城内

      没几分钟的时间,南门城桥已被烈火给吞噬。

      (居然烧掉城桥,难不成,陈庆之有发现桥下的…不可能吧!它隐藏的毫无破绽才对。)元晖业站在考城城墙上疑惑的看着。

      赵琰摇头失望道:‘太可惜,本来还以为有一场精彩的好戏可以看呢!’

      元晖业不屑道:‘哼!战争只有死亡而已,有什么好戏可看?’

      看到元晖业严肃的表情,赵琰苦笑的道:‘我的意思是说,差一点就可以杀掉那该死的梁军了。’

      元晖业气愤道:‘这老家伙果然厉害,居然没中计!’

      赵琰担心道:‘将军啊!万一…陈庆之放弃攻考城,而绕过考城的话…’

      元晖业淡淡的道:‘绕过考城攻下一个据点,到时只会被前后夹攻、腹背受敌,陈庆之没有这么笨,他一定会进攻考城。’

      赵琰安心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就怕他不攻,呵呵呵…’

      ‘把其余三个城桥给升起。’元晖业面对陈庆之格外谨慎,深怕自己也和丘大千一样,太过自大而小看对手。

      士兵拱手道:‘启禀将军,东门、西门、北门城桥已升起中。’

      元晖业点头道:‘嗯!’

      (得要小心他的奇袭,必须加强警戒才行。) 元晖业在心中谨慎的想着。

      考城外

      看着城桥已被大火给烧的差不多,便转身对马佛念说道:‘桥下有不知名的东西活动着,还是不要冒险攻城。’

      马佛念皱着眉头道:‘不知名的东西?’

      陈庆之点头道:‘嗯!今天就驻扎在考城三里外的地方吧!,准备一下。’指着远方一处对马佛念说道。

      马佛念拱手道:‘是!’

      (得另外想办法攻城才行。)陈庆之在心中烦恼着。

      考城三里外

      马佛念望着考城道:‘将军,驻扎在此会不会太近了,考城应该可以看得到我们的动静吧!’

      ‘就是要让他们看到我们的动静啊!’陈庆之已变回中年的模样笑道。

      马佛念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胡龙牙拱手道:‘将军,斥侯回报,考城另三处城桥皆已升起。’

      马佛念担忧道:‘糟了…这么一来,攻城的难度就增加了许多。’

      陈庆之托着下巴道:‘嗯!现在有两个方向,第一、要想法子渡河,第二、要引出河里的东西。’

      雷克斯随口说说道:‘他们把桥升起…那我们就再造一座啊!’

      ‘再造一座?这让老夫想起那钟离之战,以前听韦睿,韦将军说起…魏军在二天内筑了一座浮桥来相连淮河两岸,真是不可思议的浩大工程啊!呵呵呵…’陈庆之笑笑的说道,似乎有所想法。

      陈庆之想了一下,点头笑道:‘好!真是个好主意。’,其他将领皆不敢乱接话,静静等着陈庆之整理好脑中的想法,说明其战术。

      (呃…我随便说说而已,不会真的要造桥吧!)雷克斯心中想着。

      陈庆之指着地图道:‘好!那就建造水上浮垒,将士兵安置在内,顺着川流而下攻击考城。’各将领互看了一下,心中有所疑虑。

      (浮桥…浮垒…水上浮垒…还有这一招啊!)雷克斯心中滴沽着。

      陈庆之嘴角微扬的笑道:‘传令,老夫要秘密修筑水上浮垒,用浮垒来进攻考城。’

      晚上时分,在离战场几千里远的地方,长安往北的高平镇

      ‘唉…唉…唉…’萧宝夤不停的走来走去,口中还不时发出叹息声。

      南阳公主元氏,忧心的问道:‘夫君,看您已经走了一个晚上了,何事让您如此忧心’

      萧宝夤担心道:‘唉…夫人有所不知…万(音:莫) 俟(音:奇)丑奴要我发兵攻打魏国,但目前兵马粮草未足就草率发兵,定会败战。’

      南阳公主急道:‘那赶快告诉万俟丑奴啊!’

      萧宝夤无奈的说道:‘我已说过了,但他仍执意要打啊!’

      南阳公主安慰着萧宝夤笑道:‘夫君熟悉魏国的战力和兵法,我相信,此次必能攻克必胜、化险为夷。’

      萧宝夤摇头叹道:‘夫人…智亮害了你啊!’

      南阳公主疑惑问道:‘夫君为何这么说?’

      ‘夫人贵为魏国公主,如今因智亮一时糊涂听信奸人之话,反叛魏国自立为君,本以为终能复国报萧衍篡齐之仇,却没想到反被魏国将了一军,被迫夫人与魏国为立,还要轮落到乞求他人收留…’萧宝夤声泪俱下,想到这辈子的心愿无法达成,还要被人摆布,这一路来心中的压力和所有的不甘心终于溃提。

      ‘只要夫君不嫌弃臣妾,臣妾愿跟随至天涯海角。’平时的萧宝夤总是将所有苦闷吞肚内,不愿让别人知道,现在看到他软弱的一面,南阳公主心中非常的不舍,他曾是齐国的皇子、魏国的重臣、一国之君,如今却流落成为外族的家臣,真是造化弄人,所谓时也、命也、运也。

      南阳公主强忍着泪水,擦拭着萧宝夤脸上的泪痕说道:‘万俟丑奴能赏识夫君的才能,那说不定会是另一个契机呢!’

      ‘那当然是一个契机呀!’

      一个熟悉的尖锐声音从窗外传出,萧宝夤夫妇一惊,同时转头看向左边的窗户。

      那明亮的月光从窗外照入,一个漆黑的身影蹲坐在窗户上笑笑的说道…

      ‘该是您扩展势力的时候了…’

      ‘圣上!’

      第二十八章:水兽

      南阳公主激动的说道:‘是你…是你这个奸人,你害我们成这样,居然还有脸出现。’

      萧宝夤摇头叹道:‘夫人…不能全怪他啊!要怪…只能怪智亮力不从心啊!’

      ‘夫君在魏国德高望重,连百姓也对您也敬爱有佳,还不是因为他一直蛊惑你,要您叛魏自立为帝,才会害我们今日落到如此局面啊!’南阳公主指着窗台上的黑影骂道。

      窗户边漆黑的身影,慢慢的转向光亮之处笑道:‘夫人,您言重了,我打从心底都是站在圣上的立场啊!’

      萧宝夤擦干着脸上的泪水叹道:‘柳楷,我已是万俟丑奴的人臣了,别再叫我圣上。’

      柳楷低头拱手道:‘圣上就是柳楷心中唯一的圣上,此次前来是要帮助圣上重返王位的。’

      南阳公主激动的骂道:‘住口!你不要再妖惑我夫君了,你…’

      ‘夫人别再说了,当初一切的行为,都是出自我的意愿,和柳楷无关,只是…唉…’萧宝夤插话叹道。

      南阳公主无奈的道:‘夫君…’

      柳楷拱手笑道:‘夫人放心,此次必能成功。’,南阳公主仍是生气的瞪着柳楷。

      ‘这次我们有一个挡箭牌,所以不管成功与否,绝对不会影响到圣上的名誉或安危。’柳楷接着说道。  

      萧宝夤疑惑的问道:‘挡箭牌?’

      柳楷奸笑说道:‘是的,一个叫万俟丑奴的挡箭牌。’

      萧宝夤皱起眉头问道:‘此话怎讲?’

      柳楷笑着解释道:‘就是因为现在身为人臣,一切的主导权都落在万俟丑奴的身上,不管是攻城掠地、烧杀掳掠、亲政爱民或是成就霸业,一切都是算在万俟丑奴的头上…’

      萧宝夤虽已心中有底,但仍问道:‘所以…’

      柳楷接着说道:‘若能操控万俟丑奴让他变成傀儡,今日假使做了错事或疑定错计谋,即便丢了国家,也都是他的错,圣上只要在后面看着即可…’

      萧宝夤想了一下:‘嗯…’

      柳楷笑道:‘相对的,若他能成为一方霸主,到时我们再设计将他拉下,所以…不管是好是坏,都是圣上赢啊!’

      ‘这…’南阳公主觉得这样设计他人并非君子所为,非常不希望萧宝夤会同意此事,而萧宝夤只是不发一语的缓缓坐下,心里若有所思。

      柳楷见萧宝夤举棋不定,再下重药说道:‘微臣知道这些作为并非圣上所见,但…从古至今,成大事者皆不拘小节,楚汉相争之时,刘邦背信忘义,违反和项羽所定下的休战条约,最后建立汉朝结束了天下战乱,但有谁会去骂当时违反休战条约的刘邦呢?’

      柳楷在窗前来回走着道:‘世人皆拿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的史事来勉励自我,但又有谁会去讨论勾践在复国后,杀害了曾帮他复国的重臣呢?正所谓成王…败寇啊!’

      柳楷接继说道:‘世事皆有好的一面也必有阴暗的一面,世人只想知道您成功之后对天下的意义,不会想知道您成功之前作了什么事啊!’

      萧宝夤试探的问道:‘嗯…我知道你是尔朱荣的家臣,但为何要一直帮我。’

      柳楷单膝跪下说道:‘因为殿下时时刻刻想要复国的心感动了微臣,距今已二十八年,殿下仍念念不忘亡国之仇,还记得…当初,在魏国朝上之时,殿下您诉说着亡国之痛,那一字一句,深深的触动着每个人的心,在您心中所重视的齐国,已不是单纯的仅想复国而已,而是想将那平定的日子带给天下人,让天下人也能感受到那时齐国的光荣。’

      萧宝夤看着窗外无奈的笑道:‘你说得很简单,但那毕竟不是你的国家,你又如何能体会我的心境呢?’

      柳楷拱手道:‘正因如此,柳楷想要追随殿下,实现殿下所理想的国家。’

      萧宝夤冷冷的道:‘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理想的国度,倘若…你所追随的我,并非是你要的国度呢?我所要的,也是你想要的吗?’

      柳楷叹道:‘微臣只知道…若一个人拥有了一切又失去了一切,当给他第二次机会再度拥有一切之时,他肯定会尽心尽力的去维护它、爱护它。’

      萧宝夤将跪在地上的柳楷给扶起来道:‘权力会使人腐化,你又如何知道,当皇冠再戴上的那一刻,他…还会是当年的他呢?’

      柳楷摇着头,顿了顿笑道:‘柳楷什么也不知道,但比起梁、魏君主,您更能知道一个国家的兴亡衰败,柳楷…只知道这一点就够了。’

      ‘好!’对于柳楷的回答,萧宝夤满意的笑道。

      萧宝夤托着下巴道:‘你刚刚说,要如何让万俟丑奴干愿听命于我?’

      柳楷解释道:‘很简单,只要殿下学会我的招术,就能完全控制万俟丑奴。’

      萧宝夤疑惑道:‘招式?什么招式能控制人心?’

      柳楷分析道:‘要控制人心其实非常简单,只要消除一个人的意志、思想及情感,便人完全的掌控他的心志,甚至知道他心中的秘密。’

      萧宝夤好奇的问道:‘喔!那又如何消除思想、意志和情感呢?’

      柳楷笑了一下说道:‘恐惧,恐惧能让人迷失自我,瘫痪一个人的思考能力,使他忘记所有的情欲,最后取而代之的就是恐惧,届时,就能用恐惧来控制他,让他变成殿下手上的…傀儡。’

      ‘嗯…’萧宝夤听到“傀儡”二字,眉头一聚,心中不免有所困惑。

      (这真的是我唯一能走的路吗?为了复国就应该背道而驰吗?)萧宝夤在心中挣扎的想着。

      南阳公主想试着唤回萧宝夤的理智:‘夫君,臣妾认为…’

      柳楷深怕南阳公主会动摇萧宝夤的心,便马上打断南阳公主的话说道:‘殿下,如今万俟丑奴要您伐魏,以现在的粮草、兵马必会吃下败战,您也知道尔朱荣将军和他部属的本领,此事若再拖下去,到时…打也死,不打也死,进退两难啊!’

      ‘尔朱荣…嗯!你说的对!’萧宝夤想到魏国大将尔朱荣及其家族大将,不由自主的心生畏惧。

      而这时的柳楷,在心中正暗自窃笑着,因为他用了刚刚自己的“恐惧理论”,来打乱萧宝夤的心志。

      萧宝夤再问道:‘要花久的时间来学会这样的招式?’

      柳楷很有信心的说道:‘依殿下的资质,三天…三天内,殿下便能学会初步的招式。’

      南阳公主不安的道:‘夫君,臣妾还是认为有些不妥,毕竟夫君曾为一国之君,这样的手段…’

      萧宝夤搭着南阳公主的肩解释道:‘夫人不是说过,没人比智亮更了解魏国军事状况,就因如此,以万俟丑奴的军力伐魏,可说是以卵击石,目前若能暂时的控制他,才能避免不必要的伤亡啊!’

      南阳公主看到萧宝夤认真的讲着,便知道他的决心一下,多说什么都已没用,而且女人本就不该干涉军事、政治,既然无法改变他,就应该支持他,默默的为他祈祷和祝福,故南阳公主便不再多说什么。

      萧宝夤坚毅的道:‘柳楷,现在就教我吧!我要再最快的时间内学会。’

      ‘是。’柳楷的嘴角微微的扬起说道。

      (只要让他走出第一步,接下来就简单多了,呵呵呵…)

      考城内,城墙上

      巡查的斥候士兵拱手来报道:‘启禀将军,梁军仍无任何动静。’

      元晖业点头纷吩咐道:‘嗯…继续监视着。’

      ‘是!’

      赵琰望着梁军营区道:‘梁军知道我们不会和他们正面交锋,一定会采奇袭策略,所以才故意驻扎的这么近来监视我们吧!’,元晖业心正想着事情,没有答话。

      赵琰接继说道:‘我还以为他们会采取一些攻城的策略,没想到已经第二天了,还是这么静。’

      元晖业摇头道:‘不!梁军的目的不是监视我们,因为驻扎的这么近,我们只要站在城墙上就能非常轻松的监视他们,我相信陈庆之不是笨蛋,所以…所以他们一定秘密的在筹备什么计画。’

      赵琰开始担心了起来:‘计画?这…将军…那…我们…’

      元晖业不悦道:‘哼!我不会让他们这么好过,今晚…我就命水兽突袭他们的营城,杀的他们错手不及。’

      (水兽啊!如果我也能得到这样的法宝,那以后我就无往不利了,呵…)赵琰在心中不怀好意的笑着。

      下午时分,考城北方

      陈庆之望着天色道:‘已快接近傍晚了…胡龙牙、雷克斯。’

      ‘是!’雷克斯听到陈庆之在喊着名字,立刻冲上前去。

      陈庆之严肃道:‘龙牙,你和雷克斯回到营区后,利用夜色的掩护,将最后的一千人给带过来,明日清晨时分,我们就要进攻考城。’

      雷克斯担心问道:‘陈将军,那水中的那个异物呢?’

      陈庆之笑道:‘到时老夫会独自一人站在前方第一艘浮垒上,引它出来,若引不出来就下水和它一战,放心,这事老夫自有打算。’

      (亏我还背着神兵利器,唉…完全派不上用场,我到底是来干嘛的。)雷克斯心中非常自责的想着:‘嗯…’

      陈庆之似乎知道雷克斯在想什么,于是拍着他的肩笑道:‘别想太多,多你一人已多增加了我们许多战力,尽力而为就是了。’

      雷克斯低头说道:‘是!’

      陈庆之叮咛道:‘你们两个小心,快去快回。’

      ‘遵命。’二人异口同声说道后,便上马往考城南门方向前去。

      过了一会儿,雷克斯和胡龙牙骑着白马在林荫中飞快的奔驰着,刹时!一个灰黑的身影从旁相交而过。

      (好熟悉的面孔。)二人同时拉着马缰,马儿希律律的长嘶后,立即停了下来,再回头一看才发现…

      (这不是骗吃骗喝的江湖术士吗?)雷克斯恍然记起。

      ‘唉呀!二位不是雷兄和胡兄吗?’宋景休也刹下脚步回头说道。

      ‘你不是…呃…呃…江湖……维护世界和平的江湖术士吗?’雷克斯忘记他的名字便胡乱叫一通。

      宋景休皱起眉头道:‘雷兄,江湖术士…是用来骂人的吧!’

      雷克斯傻笑道:‘不一样,前面我有加“维护世界和平”,所以不一样。’

      宋景休怀疑道:‘是这样吗?’

      ‘宋公子因何事来到考城?’在战前遇到陌生的人,让胡龙牙特别的警戒,尤其他还往陈庆之的方向前进。

      (对喔!他姓宋…宋景休啦!)雷克斯还在想着他的名字。

      宋景休不答反问道:‘说到这个…你们再过来的路上,有发现什么异状吗?’

      雷克斯想了一下,方才一路过来的情景道:‘异状?’

      宋景休手中拿着一个罗盘,指着前方说道:‘因为我发觉这个方向,有股妖气…而且天又快黑了,我想那里一定是有妖孽准备作乱。’

      (他不会是感觉到鱼天湣的妖气吧!呵…这个两光仙人。)雷克斯心里想着。

      胡龙牙严肃的道:‘我们刚过来的方向,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

      ‘嗯!或许…啊!’宋景休突然双眼瞪大,惊恐的往雷克斯的方向看着,而此时,一阵嘶嘶的叫声从附近发出,听起来据有相当的攻击性。

      宋景休指着雷克斯的头上,细声说道:‘雷兄,不要动…在你的上方…’

      一只长约三公尺的眼镜蛇盘绕在雷克斯上方的树枝,树枝只离雷克斯头部约五十公分的距离。

      那嘶鸣的叫声相当响亮,意味的告知敌人已经闯入它的地盘。

      眼镜蛇举起身体的前半部站立而起,颈部微微的扩张准备向前一扑(嘶嘶──),雷克斯背脊一凉不敢乱转着头,只是移动着眼球向上看着。

      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眼镜蛇忽然张着大嘴,快速的往雷克斯的头部扑了过去,但所幸雷克斯早已暗自运起二成的雷神劲,啪!的一声,右手一个轻松的反手拍打,就将眼镜蛇打飞了。

      ‘哇!雷兄,你怎么打来我这边啊!’宋景休吓了一下跳,赶紧蹲下闪过飞来的眼镜蛇。

      雷克斯搔着头笑道:‘呵…抱歉抱歉!我没有注意到方向。’

      宋景休往地上找寻了一下蛇的身影,见眼镜蛇已藏入树丛内才安心的道:‘唉!真是的!只是…没想到雷兄的拳速这么快,刚刚一个分心,就只看到一个残影闪过,那只蛇就飞过来了。’

      雷克斯怀疑的道:‘拳速?’

      ‘咦!这次居然移往西方了。’宋景休突然看着手中的罗盘说道。

      ‘二位,在下要往西边的方向一探究竟,先暂时拜别啦!’宋景休急忙的说道,便往西方跑去。

      胡龙牙拱手回道:‘嗯!保重。’

      (拳速?对喔!我都没有注意到,之前都是将“速度”运用在闪躲和防御上,怎么都没想过在攻击上,使用“速度”呢?)雷克斯发着呆,想着宋景休所讲的拳速。

      胡龙牙看着宋景休的身影道:‘他往西边了,暂时不会影响到我们在考城北方的军队,嗯!雷克斯…’

      ‘啊?’雷克斯从发呆中被叫醒。

      胡龙牙问道:‘你没事吧!’

      雷克斯摇头道:‘没事!’

      ‘嗯!那就快走吧!’胡龙牙说道便甩着马缰驱着战马向前奔去。

      (嗯…拳速…)在雷克斯心中,好像有了些想法。

      考城南门下

      转眼之间已到了深夜,考城南门下有两个身影走出。

      元晖业站在被烧毁的南门城桥前,面对着河流,将手中一份古老的牛皮卷轴摊开,卷轴上皆是看不懂的文字,赵琰站在后面探头探脑,好奇的瞧着卷轴。

      有人站在后面,让元晖业感觉有些不自在,于是便斜眼往后一瞪,赵琰见元晖业不悦的看着他,这时才乖乖的退了二步,傻笑的站在旁边。

      赵琰笑道:‘真不知道柳楷大人是去哪里找到如此法宝,说不定水兽一出,就能将梁军给灭了,跟本不用我们出手,他们绝对打不赢柳楷大人的水兽。’

      元晖业严肃道:‘不可大意,他们能以七千破七万,即便有很好的策略,若没有相当能力的执行者,策略仍会失效。’

      ‘是…是…’赵琰傻笑的带过,心想,不可能有人可以打得赢妖兽吧!

      元晖业转身面对河流后,便开始念了一串没听过的语言,呻吟的同时,河水中的某一处,随即泛起了蓝光,像似有人在水中点起了蓝色的火烛,照亮了黑夜中的川流。

      那蓝光上,冒着点点水泡慢慢移到元晖业的前方停下,赵琰虽在两天前已看过元晖业召唤过一次了,但这次再看,一样觉得很不可思议。

      元晖业指着河面对岸道:‘瓦特安勒姆!听我指示,现在我要你去杀光驻守在三里之外的梁军,凡看到你的人全部杀死,一个也不留,去吧!’说完后,蓝光便渐渐移往对岸,并消失在川流之中。

      赵琰好奇的问道:‘将军刚刚念的是什么语言啊?’

      元晖业收起卷轴说道:‘听柳楷说…好像是冥界的语言,这也是柳楷教我念的。’

      赵琰点头笑道:‘真是太厉害了,嗯!明日一觉醒来就可以来去收尸了,呵呵呵…’

      看着赵琰一派轻松的样子,元晖业仍不苟言笑的看着对岸,只希望能赶快解决这件事。

      考城三里外,梁军营地

      一名士兵进入营帐拱手道:‘胡将军,全部都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彻离此地。’

      胡龙牙问道:‘假人也准备好了吗?’

      士兵点头说道:‘是!已让稻草人穿上白袍战甲站在营区大门及相关重要的防守位置,并留下三十匹马,马鞍上分别绑上穿着白袍的稻草人散布在营区内,并让其马匹在营中到处走动,以假装有人在骑着马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