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听说马子还要设计三个图稿时，若飞又来了兴致，很认真细致地画了起来。

      没几天，马子就带着那200套成品和三个样稿到了北京。他先找到徐小平。在外贸大楼里的办公室里，徐小平像欣赏珍宝一样，一块一块地翻动着绣品，嘴里啧啧称赞：

      “好色彩！好针法！好造型啊！”

      马子也随着兴奋起来，买弄似地说：

      “怎么样？你马哥没有糊弄你吧！”

      “其实我知道伊莲的手巧，没想到她还有这么新潮的创意，很有品味的！”接着他认真地说：

      “就这样了，你把工艺品公司那边的货交了，咱们就签合同。不过我有个附加条件，等下午咱们再详细地谈。中午我还有点私事，不能留你吃饭了，下午三点在和平宾馆不见不散，地址就从这出来一直望东走，穿过王府井大街就看到了。马哥：你看我这样安排好吗？”

      马子连忙点头称是：

      “兄弟你真太客气了，你先忙你的吧，我去工艺品那边辞了下面的活，下午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由于有徐小平做靠山，再见了工艺品公司的胖科长，马子的腰板明显的硬了，不仅让胖科长每尺加了2块钱，而且续订的合同也随了徐小平给的那个价。胖科长一边签着合同，心里思忖着：这农村老赶变聪明了，怎么玩不转他了？

      马子把胖科长的合同藏在内衣里，心想：这合同还不能让徐小平知道。他和胖科长寒暄了些客套话就起身告别了。出了公司的大门，他喜滋滋地坐上了去东风市场的无轨电车。

      下车后，他在东风市场（这是文革时期的名称，后来又重新改称东安市场了）转了一遭，见到上海蓝天服装厂的服装摆在柜台上，便毫不犹豫地买了一身中山装，在试衣镜前一看：

      我的妈妈吆！说我是县长也有人信呀！他暗自欣赏起来，没舍得再脱下来，干脆把那身旧衣服塞在了书兜里，然后又慢慢地闲遛。看着商场里琳琅满目的商品，好多是他叫不上名字的，心想：这可是山里人几辈子都见不到的东西呀！马子的眼里放出贪婪的光。

      赚钱！赚钱！钱多了就能把自己喜欢的东西变成自己的了！他就像突然明白了这个道理，重重地点着头。

      下午三点，和平宾馆门口。徐小平和马子准时见了面。

      “马子哥！今儿好帅啊！”见马子衣冠楚楚，徐小平和马子开了句玩笑。

      “别拿咱农村人开涮了，你就愿你的合作伙伴老那么寒碜吗？”马子不在乎地应道。

      二人一边说着，就走进了宾馆的大门。马子像进了天堂似地东西张望着，也分不分不清该进那道门，两只眼睛也不够用了，心里想着：神仙也不过如此吧！

      他们在一间小会客室里坐下。徐小平没有过多的客套，直截了当地对马子说：

      “合同我签好了，但我有个请求，请哥你一定要按我的意思做。”

      “当然了，保准没问题！”

      “你先别急着表态，我要你做的是我的一点私事，你听我说完就明白了。”徐小平一脸的郑重，倒叫马子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你订的这批活，质量要求很严，不宜那样分散着做了，应该组成一个小厂，我想让伊莲和你合股做。这样质量有保障，我也觉得放心了，至于股本嘛！我早已经给她准备好了，你不要告诉她是我为她掂的，就告诉她是公司先预付的款，不急着还，等厂子做大了再说，你看这样行吗？”

      马子先是一楞，他做梦也没想到徐小平会附加了这么一个荒唐的条件。他知道他和伊莲过去好过，但也不至于如此做呀？这分明是不让我吃独食嘛！

      “怎么？你不高兴吗！”徐小平见马子不说话，知道他在打小算盘呢。说实话，他之所以这样做，他不仅是想帮伊莲，更重要是他对马子不是太信任，赚钱这小子内行，可做事业他靠不住。他不想在马子面前多说伊莲，也不想再伤害她，只想在暗地里默默地为她做些什么，所以和马子见了两次面，他没有特意问伊莲的近况。

      见徐小平脸色不是很好，心想，好容易找到这样的门路，先别得罪，忙笑嘻嘻地说：

      “那哪能不高兴呀！兄弟的心思还瞒的过我呀，行了！这事算妥了！”

      最后，徐小平又郑重地说：

      “千万不要让伊莲知道是我在和她做生意！马子哥明白吗？”

      马子精明地点着头，一个劲地称是。

      二人没在多说什么，签好合同，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分手了！

      马子一路上都在掂量这件事，他叹一口气：唉！人要是痴情了，什么荒唐事都做的出来啊！有什么办法呢？他思忖了良久，心想，也许自己也应该走这一步。虽然挣了钱和她伊莲二一添作五，可自己是啥手艺也没有，将来揽大活还得靠她娘儿俩。这样一来，就能把伊莲的心笼络住了。反正生意做大了还能亏吗？马子想着想着，脸上有了笑容。

      人常说谁怕钱扎手？可伊莲就怕！

      当听马子说要她和他合股做生意，没犹豫就断然拒绝了。她不相信像马子这样只钻钱眼里的人会把钱往外扔？一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这可急坏了马子，恨不得打自己的嘴巴：谁叫我这张嘴这么不着人待见呢，差一点就磕头叫姑奶奶了！

      “好妹子啊！你千万别往歪处想，是因为咱那客户点了名的，要一名技术过硬的人负责管理技术，否则人家不和咱订货。我说的可句句是真的，有半句假话就让雷劈了我，我敢对天发誓！”这时的马子在也看不到平时的流里流气了，那张细长的脸都急红了。

      芹儿在一旁早急地撮手跺脚呢，她恨不得马上替妈妈应下这件事，可站在一旁不敢搭腔。

      吴会有一边抽着旱烟袋，一边细细琢磨马子的话，从头至尾没落下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