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不堪重负
今天没有听到哀乐,弄堂里也没有了那股子烧纸钱的焦味,应该是过了头七,李家已经出殡了。
这一醒,肚子又饿了,想要泡个面吃,房里却没有开水。我踩着木楼梯去灶披间,楼梯嘎吱作响,年深日久,这楼梯有些不堪重负。
灶披间里热闹的要死,异香扑鼻。正是饭点,邻居们都在忙碌,锅碗瓢盘叮叮作响。这边红烧肉在灶上咕嘟咕嘟,那边“擦”的一声腾起一道火焰,却是在炝锅。我讪讪的向楼下的张家阿婆,讨了点开水。
该去买个电热水壶,我这样想着,《人体结构学》现在摆在面筒上面,用来焖面是极好的,热气一点跑不出来。翻开那封面,第二页却是目录,我虚与委蛇的在看,一目十行。第七章第二节却让我眼睛亮了一下,六个字,女性生殖系统。
这大概就是这本书唯一的亮点了……我是个处男,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说出口。从前我村子里的那些女人们,她们都长着红彤彤的脸和手,有些粗糙,平日里她们都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只有偶尔运气好的时候,能看到她们在树丛、草堆、野地里蹲下,这时我就好奇的趴在远处,远远看去,跟脸和手不一样,屁股却是白的,女人们裤裆里热气蒸腾起来的时候,那白就若隐若现。
魔都则不一样,电视里、网络上、巨大的广告牌上、报纸上、杂志上,到处都是屁股,有西洋的、也有亚洲的,有黑的,也有白的。我喜欢西洋的,更为浑圆、结实、挺翘。
正自心驰神往,小和尚就蠢蠢欲动
之后,面却已经凉了,我端起面碗,加些榨菜、再加一根火腿肠,楼下邻家饭菜的香味径直漂进来,正好用来下面。我悉悉索索的边吃边想,这老曹头要我把这本书看的滚瓜烂熟,恩,以这死老鬼的丧心病狂,若是不背熟,肯定要被他刁难。也只好苦不堪言的去读。
人体重量的百分之六十五是水;人体血液总量是体重的百分之八;人体有肌肉639块;人体有206块骨骼;人体有九大系统分别是消化系统,神经系统,运动系统,内分泌系统,泌尿系统,生殖系统,循环系统,呼吸系统,免疫系统。
枯燥晦涩,单调无味,我看的几乎要昏死过去。却突然灵光一现,老曹头说的没错啊,这就是我的专业,若要杀人又怎么能不了解人体?要怎样迅速的让人失去生命,最最要紧的也就是这人体结构,我突然兴致盎然起来。
脱水可以致死,失血可以致死,在骨骼保护下的脑部以及脊髓其实极度脆弱,心脏位于左胸第四根肋骨下方,神经系统的破坏会让人失去运动功能,同时神经系统可以利用于错乱人体感知,呼吸系统、免疫系统、内分析系统的破坏和利用同样可以用来杀人。
我沉迷其间,闭门不出。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的皮肤在一天一天的好转,黑紫色变成了粉红又慢慢转白。所有将脱未脱的灰色表皮也在我的努力下,离我而去。剥落它们的时候,有一种火辣辣的痛,偶尔还会有鲜血流趟出来,我却很享受那种感觉,是的,很爽的感觉。
随浑身表皮而去的,还有伴我一生的孱弱,我攥紧拳头的时候,能感到那蕴藏在体内的力量,像是被压迫到了极致的弹簧,像蓄积了很久的火山,随时等待着爆发的机会。我有一次剥皮的时候,自己吃痛不过,左手不自觉的抓紧了一下,现在的床板,后来就缺失了一块,它变成了我手掌中的无数细碎的木屑。我已经是一个力大无比的怪物。
老曹的电话一直没来,先来的是丝瓜,他左手拎着两瓶二锅头,右手一个油纸包,微笑着走进我的房间。他在桌子旁坐下,我这也没什么家具,就一张床,一张小木桌,两把椅子。油纸包打开,肉香扑鼻,溢满了整个亭子间,上面撒着满满的葱花和芝麻,却是下酒的好东西,猪头肉。
“可算是象个人了,这次没死,确实命大, 老曹那火锻膏其实只有三成的把握,毕竟是古时候传下来的方子,虽说吃了些苦头,还是很值。力量、速度的效果怎么样,你心里很清楚。”
他看着我说,我却有更紧迫的问题。
“我观察你很久了,你刚刚来魔都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你。渡者这行当,选人有三条标准,叫做无牵无挂、不贪小利、胆大包天。先说这无牵无挂,把脑袋夹在裤腰带上的买卖,那拖家带口的干不了,你就是死了,也不会有人为你伤心。再说这不贪小利,那手机是我故意掉在那的,你穷困潦倒却没有贪图那蝇头小利,这个行当鼠目寸光一定会害死人,不管害的是你自己还是同行。最后再说这胆大包天,你一个外地人势单力薄,困兽犹斗把你老板打的惨不忍睹,胆量却也有些。这三条缺一条,都不会是你。”
他平静的看着我,扔过来一瓶二锅头。我打开大大的喝了一口,那酒液就象一条火蛇窜进了喉咙,一直窜进胃里。我有些生气,原来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局,我只是那透明迷宫中的老鼠,被人窥探着,走向涂抹了毒药的奶酪。
“你也不用生气,我就是故意掉了个手机,你要是吞了那手机咱们也不会认识,我也不在乎那手机。而且只要你有一条不符合,我也不会把你领上这条路,只当多个普通的朋友。也是见你实在混不下去了,进曹公馆之前,我可曾提醒过你?”
“要是我死在曹公馆了呢?”我又问。
“那就是你的命!每一天魔都都会有270个人死去,每一天这个国家都会有22465人死去,每一天这个地球都会有155000人死去,死亡是最平常不过的事。”他平静的说,旋即用手拿了块猪耳朵放在嘴里,咬的嘎嘣脆响。
“我说出去,或者现在不想干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