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小白

      啊娘擦了擦眼泪,转头笑着看着我:“你啊,以后莫要同我一般生性过于顽劣,不然啊,啊娘可找不到想要同你成婚的男人。”

      我被她这么一说,心里头不是滋味极了。这么说我是真的没有人要了么?我才不信!

      “啊娘,如今我生的这么好看,肯定会有人喜欢我的。”我过来拉了拉她的手,看着它万年不变的模样,想着小时候她对我过分的严厉时,一股莫名的沧桑感忽然就冒了出来。

      “啊娘,我是为什么涅槃的,你知道么?老觉得,我好想睡了好长好长的一觉。如今终于醒了过来,可是你们,却变得和以前好不一样!”

      啊娘沉默了半晌,摸了摸我的脸,轻轻的同我说:“你醒来已经很好了,往事本就不重要,你记得啊娘说的话,很多事情本就该留在过去的,就不必要再去想起它。我去你啊爹那了,你再好好休息一下。”啊娘也不愿同我多说什么,我知道的是,大约是我真的是睡了很久,久到天地间都忽然变了。

      “那好,啊娘你能,你能等会过来的时候捎一壶酒给我么?我想喝点。”我咂咂嘴,愉快的看着他。天桕的就实在是好喝道不能忘怀。

      啊娘奇怪的看了我一样,忽然恍然大悟的说道:“你同天桕呆了那么久,居然连酒都会喝了是么!”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掩门离开了。

      她走以后,我便呆呆的坐在床头,脑海里却什么也没有。

      六百多年……六百多年睡的我法力大增,飞升上神?我真是个厉害的女子。我暗暗佩服着我能吃能睡的才能时,门忽然被打开了。

      是小白。

      他瘦了很多。原本白净可爱的脸上,忽然多出了很多的胡茬,看起来,像极了落魄少年。我忽然意识到他再也不小了。六百年里,我不相信他没有去找过我。他是怎么过来的?我毫不知情。我在之前还一直当他是那年我在招摇山上遇到的狰。如今大劫大难过去后,一切都变的很不可思议。

      我对上他的眼。他的眼睛充满了我读不懂哀伤感。又被一种莫名的哀伤感覆的满满的。我不知如何开口同他说第一句话。想起我和他连在身上的契约,我便很抱歉。因为这对他来说或许也是不小的打击,如果我死了,他就得和我一起去死。

      “小白……”我抱歉的说。其实我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是该道歉,还是该忏悔自己可耻的罪行。

      我不开口说话还好,我一开口说话,就感受到了他的怒气。

      “你!你怎么还好意思叫我?”他坐在一侧,十分不愿贴近我。我窘迫极了,如今能被自己坐骑嫌弃的,恐怕上天入地,再也没有其它人了。

      “我,我给忘了……你能和我说我之前是如何狠心的对你么?”我吞了吞口水,有些担心的看着他。这罪名,看起来还不小,我现在这样,恐怕是自讨苦吃,任小白百般羞辱我。

      他表情很微妙,看了看我又再次问道:“你是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么?”

      “不记得了,我还想想起来,是怎么狠心的对你的。如今你都气成这样了,那肯定是很严重的一件事了。你和我说,我会认错的。”我不知道为何我居然还生出了一些委屈。

      我如今是个该委屈的人么?是一个该在小白面前随意委屈的人么?真是太失败了,我为什么还能有脸这样子在小白的面前?我情不自禁的在小白面前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小白看着我的样子,一头雾水,又紧张的问我:“你摇头是什么意思?是又想起什么来了么?想起什么了?你和我说说。我……”

      “没有。”我忙不迭的打断了他的话,看着他如此关心我,我只能老老实实的说出我摇头的原因。

      “?”小白一脸蒙蔽的看着我。我知道,他如此的担心我,我却像是受了委屈似的。

      可耻!

      “你!”他反应过来后,只觉得我这个人不可理喻,在这样他认为很严肃的环境里,还能想到这样的事。

      “我只是怕你会越来越生气。我心里也很不好受,你知道我们俩的契约吧?我怕我死了,你就会跟着我……”

      “不许你这么说!从今以后我便会寸步不离的跟在你的身边,保护好你。你以后就好好的同我呆在一起知道么?”他说的非常的认真,听的我一愣一愣的,只好笑着点了点头。小白生气可是一件挺让人不知所措的一件事的,我以后再也不能随意的惹他生气了。

      从那天起,小白每日都来看我。啊爹啊娘也没有立刻返回神山,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留下来照顾我。

      我也逐渐好了起来。虽然一直想不起我是如何长眠了三百多年,这东西我也不大想去深究了,啊娘说的很对,很多往事都只能留在过去的。既然我重生了,对于我来说,那便只是过去了。那些东西,再也对我不重要了。

      最近几日说来也怪,我心心念着天桕的酒,琢磨着何时偷上一壶。但是由于啊爹啊娘看的紧,根本无从下手。

      我只能闷闷的坐在桃花树下,说来也是很难受的。看见如此景致,却不能配上好酒,想必是再美的景致也提不起任何的兴致了吧?

      “啊瑶,走,我带你出去转转。”小白不知从哪惹了一身的尘埃,忽然就出现在了我身后。我被吓了一跳,更加不想答应他的提议。

      “你自己去吧,我还真没什么心情,如果有壶好酒就好了,这样还能有心思欣赏这些美景。”我郁闷的看着他,心下想着是不是要直接去求个情。

      “要什么好酒?从前你可不是这样的!都怪那什么天桕,如此的不识大体!他难道不知道你不喝酒的么?他是不是硬是比你喝的?”

      “当然不是他带我喝酒的!我第一次见他,还是因为他有酒我才跟着他的!如今,爱上了喝酒还是有他一份功劳的,他的酒酿的可好喝了!小白,你是没有尝过吧?”我看着他,偷偷笑了起来。

      他脸上升起一片红晕,生气的看着我,底气不足的朝我说道:“开玩笑!我是看起来不能喝酒的神仙么?他酿的酒,能有多好喝?他肯定是加了什么迷药,让你上瘾了!”他自知说不过我,只能将包袱扔给了天桕。

      “你是在说我的酒不好喝么?”天桕拿着一壶酒忽然就出现了。

      正巧我闻到了酒的香味,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手上的那壶酒。

      “天桕,你可对我真好”我狗腿的朝他释放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自己想着还是个挺美的笑容的,希望他那铁石心肠稍微能够对我这样基本痊愈的女子多一点怜香惜玉的想法。

      他露出了一个非常标准的加笑容,还生怕我不知道似的,凑到我跟前,一字一顿的告诉我:“我这是给自己喝的,你就别想了。”

      我一僵,说真的,天桕真过分。

      小白在一旁戏谑的欣赏我的表情,有讥讽道:“你觉得他这人会看着你和他交好的份上给你尝些酒么?东瑶,不是我说你傻,你的确是很傻。”说完还哈哈大笑了起来。我看着他夸张的样子非常的刺眼,于是恼羞成怒站了起来说道:“小白,你不觉得你这样很过分吗!我只是想讨个酒喝,你为什么能笑成这样?”

      天桕也笑了起来,坐在旁边递了个酒杯给我:“只能喝一口。”

      我立刻消气了,喜滋滋的捋起袖子小心翼翼的接过了酒杯。又朝他笑了一下,然后对着小白说:“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么?”

      他瞪了我一眼,就没在理我了。又问了问天桕:“这酒真的这么好喝么?”

      天桕也递给了他一杯:“你尝尝,这时新酿的,若不是因为啊瑶不能喝烈酒,我都不会酿。”

      “所以说,这是特地为她酿的么?”

      “帮她稳定内力的酒。”天桕说完,为自己也倒了一杯。

      这酒真好喝!在我眼里,天桕不仅是文雅无双,连酒都能酿的一流。我打心底越来越佩服他。

      “好酒还配好棋。”他手一挥,竹林的那盘残棋立刻出现在了眼前。

      我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这天桕,准备的可真是多到不能再多了!想到之前与他无忧无虑的坐在亭子里品酒下棋,总感觉是回到了过去似的,又觉得,好像是忘记了什么东西,但是这也不能阻止我下棋啊!这可是我人生的一大爱好。

      “什么?你们还下棋了?啊瑶,你不是要同我出去的么?”他一看见有棋,急急的想过来拉我。

      我摆了摆手,意示他爱去哪去哪,我才不想陪他一起去呢!

      “天桕,明明是我先来找东瑶的!你难道不知道她这样子,总有一天会成胖子的么?不愿出去走动,成天就想着偷酒喝,一点出息都没有!”他话锋一转,直逼天桕。

      天桕也没看他,只是淡淡说道:“她伤势还未痊愈,自是不能与你出去的。如今闷在这里也不是一件好事。我想着,就把这盘残棋给带来了,好解解闷。你看啊瑶不是也挺高兴的么?你先把这酒给喝了,我陪他下两盘棋,这酒也挺适合你喝的。”

      我一听,这绝对是话里有话啊,又忽然想起了我醒来的那日,啊爹啊娘、天桕还有小白一同庆贺我醒来,于是找了许多好酒。我那是馋的不行啊,但啊爹啊娘在,特别是啊娘,非不能让我沾一点酒,当时又都是烈酒,根本没有适合我的,于是只能以茶代酒。那一顿吃的我都快憋出内伤了,我一点也不开心,这还不如我睡着呢。

      不过好玩的是,这小白本就不能喝酒,还瞒着大家,死活在乎他那点面子,一下子就下肚了三大杯的酒,没到一会儿就撒起了酒疯。天桕特别无奈的扛着他离开了,只剩下我和啊爹啊娘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那场宴席,吃的可真是一点也不好受。

      小白第二日醒来还完全记不清楚自己发酒疯这回事。

      想起来,确实是有些好笑。

      这小白受不了别人看轻他,一股脑的就喝完了。过了一会儿,还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又自己拿着酒壶倒了一杯。还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夸道:“天桕,你可真行,居然还有这样的酒。下次咱们喝酒,就该喝这样的,省得你们说我醉了。况且那烈酒也忒不好喝了,哪有这酒有滋味……”

      我在一旁偷偷的笑,不得不佩服天桕酿酒技术的高超。连小白都能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