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几日后,从边塞传来了邱国使臣遇刺一事,这令皇上勃然大怒,早朝时竟当场怒骂五皇子傲鲁,称其办事不力,关进府里闭门思过,皇贵妃几翻解释劝阻皆是无用,皇上更是茶饭不思好几日,又过了三日,寿公公终于来请,惜音画眉挽妆,此时都已进午时,惜音刚刚整理着装,起身进食。寿公公正是跟着李丞相过来的,下朝后,便搭着丞相的顺风车来到了丞相府邸,进门后竟也不歇,随着领路的小厮就径直去了听雨阁,门口的红玉远远瞧见寿公公来了,赶紧跑进内屋,行了礼,说“禀公主,寿公公过来了,果然不出您的所料。”
惜音嘴角微微上扬,放下鎏金木梳,头戴宝鸾凤钗,身披清绿华服,一串翡翠玉珠戴在手腕,说“一会儿请了进来,在外室侯着。”
“是,公主。”
红玉跑了出去,屋内的惜音小声对镜子里的自己说“终于是来了,那下一个是谁呢。”
一会儿子,寿公公身处屋外室,隔着屏风,说“老奴参见公主。”
“寿公公请起,何事来此?”
“回公主,皇上国事烦忧,已茶饭不思几日了,皇上最喜公主,老奴想请公主进宫劝慰皇上。”
“好,本宫这就进宫,可如今本宫刚起,进宫还需几个时辰,不如公公先行一步,本宫这就赶上,可好?”
“谢公主,老奴这就回去了。”
“嗯,红玉送公公。”
这边寿公公前脚刚走,后脚惜音就带着雀儿霁月进了宫,然而并没有去朝阳殿,而是一路进了佛堂,看着这个时辰,皇贵妃理应在佛堂念经,果然,皇贵妃在这里超度。惜音走到佛前,跪拜下去,默念了经文,站起来走到皇贵妃面前,然而皇贵妃余氏早已察觉,说“现在都不行礼了么?公主的礼仪都学哪里去了。”
皇贵妃放下笔,自嘲的一笑,言“我还和你计较什么!公主今日怎么进宫了?还特意找本宫。”
“皇贵妃言重了,这皇宫是本宫的皇宫,什么时候来,还不是本宫自己说了算!何况,本宫的称谓也只有正统皇室才可以用,你怎的也能称作本宫?认清楚自己的身份才好!算了,本宫也不和你计较了,父皇都不愿意与你计较,本宫又何必如此。”
惜音找了另一个位子坐下,后面霁月整理着衣裙,雀儿跟着站在旁边,惜音又说“废话也不必多说,本宫是来帮你一把的,我能救出五哥,现在就看你的诚意如何了。”
皇贵妃余氏凤眼一斜,好似有了兴趣,于是说“那本宫要拿出什么作为交换呢?你好似什么也不缺。”
“我要的是‘大皇叔肆意谋反,遂抄家流放,其封地赏赐惜音公主,这样你就可以如愿以偿了。”
从听到大皇叔的那一刻起,皇贵妃就用着不可思议的眼睛看着惜音,眼神犀利,又听到惜音的话更为震惊,然后言道“你区区一介女流要封地做什么?况且就算是我进言,皇上也不一定会赏赐给你啊!”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惜音闻了闻佛堂的香,果然能使人忘忧,然后笑着说“余家一族欺君罔上,满门抄斩,独独留下你一人,昨日风光早已不在,若是五哥继续禁足,那往后恐再无风光之日,皇贵妃还是想清楚的好。”
惜音能说的都已经明了,如此有利的条件再不担心有什么岔子,便悠闲地摆弄着手中碧绿的翠珠,嘴角微微的上扬着,再无任何纠缠的意义了,便起身准备离开,只听后面的余氏说道“记住你今日的话才好。”
惜音听见这话,想着多半是成了,赶紧往朝阳殿走去,一路上还是那些琼楼玉宇,虽说雕廊画壁但也不过是华丽的牢笼,冰冷的,无情的。
霁月在后面好奇的问“公主,为何不惩戒皇贵妃?”
“霁月,再怎么说本宫也只是公主,不能失了皇家体面,再说,父皇对其有愧,再加上她一直是聪明人,在这后宫中避过了重重的陷阱,活到今日心机手段丝毫不差。”
在朝阳殿门前,寿公公正待着惜音过来,里面自有福公公伺候着,惜音进门早已不需要通报了,蹦蹦跳跳的往里面进,谁知此时皇上依然在发雷霆之怒,一本奏折扔下,吓得惜音一跳,惜音这才打眼一看,原来九哥十哥也在,赶忙整理了一下宫姿,恭礼道“惜音拜见父皇,父皇万福。”
皇上看见惜音过来了,收了脾气,道“惜音今天怎么进宫了?终于知道来看父皇了!”
惜音弓下腰捡起了刚才的奏折放在书桌上,言“惜音想着父皇一定又是不好好吃饭了,这不赶紧过来盯着。”
“都是一群没有用的废物!什么事情都处理不了,要他们做什么!”
“父皇息怒,不就是使臣出了些事么,何须如此气恼,让我为您解忧可好?”
待等皇上说话,一旁的九皇子傲图道“朝堂大事,启容女子插嘴。”
惜音看向了傲图傲陵,然后说道“你们男子既然解决不了,为何不让我们女子一瞧?难道是怕输得难看?!”
“惜儿,你说说看,解决了父皇重重有赏!”
“是,父皇。父皇您久居深宫自是不知,大皇叔的封地就在使臣遇刺之地的旁边,驿馆传来的消息,大皇叔最近也在往京城赶路,惜儿认为或是大皇叔下的手也不一定。”
一旁的傲陵听了许久,对皇上说“儿臣觉得或是大皇叔想进宫面圣也未可知。”
皇上点点头,又看向了惜音,惜音说道“从来常驻封地的王侯,不得皇上召见不得私自进都城,如今私密行动,意欲何为?又正逢使臣遇刺,绝对不是巧合!就算不是大皇叔做的,我们自是可以宣称是他做的,然后给邱国一个交代,此时就算是平息了。”
其傲陵和傲图皆是震惊于惜音的心狠手辣,皇上更是愁眉不展,这法子虽可行,但太过于心狠,一时竟也摇摆不定,后面进来的十三王爷,匆匆进来说“儿臣以为不妥。”
惜音并未想到,最后进来阻止的竟是十三弟,但事到如今任谁也不能毁了自己的大计,然后一改往日的笑脸,转过头对着傲迹言“如今十三弟竟连皇家规矩礼法都不顾了么!”
傲迹看着温怒的十二姐,早已不是那日温顺的模样,浑身冷冽的气息充斥,便跪下行了一个大礼,皇上见傲迹正直温良,便说“起来吧。”
傲迹恭了一礼,继续说“儿臣以为不妥,怎能如此轻率定罪,冤枉好人。”
“十三弟就怎知大皇叔秘密回朝就是好事?不过,皇姐也只是随口提了个建议罢了,大家又何必与我这不知国事的小女子计较呢。”这句话充斥着玩笑的意味,冤枉皇室宗亲是件杀头的大事,竟被面前刚及笄的女子轻巧的盖过,傲陵真是觉得不可思议。
“如今又不是朝堂,惜儿迹儿,都不要再议此事了,都下去吧,朕要休息了,惜儿今日就不要出宫了,随朕用晚膳。”
“是,父皇。”
“是,父皇。”
“是,父皇。”
“是,父皇。”
惜音和哥哥们一同出去,到了朝阳殿外,傲图傲陵站下来,傲图对惜音道“皇妹为何不安心闺房之事,非要参与朝堂?况且内心还如此狠辣。”
惜音甩开了冰绿水袖,天真的看着傲图,言“皇兄这是在说什么?本宫怎么不明白?”
傲陵拦下了傲图言“何须多说,皇妹过几日便要搬进公主府了,皇兄一定过去问候。”
傲迹欲上前解释,可惜音更是不愿与傲迹再多说,不听傲迹的解释,气恼地离开了。
惜音回了宫,让雀儿到皇贵妃那里带去一句话,然后又将驿馆书信送去官署,明日即可送达皇上。
晚膳时惜音与皇上也并未多说,只不过是与往常一般,尽享天伦,待惜音走后,只听皇上长叹一声“惜音才是这龙椅的主人啊!”
福公公递来茶水,说“老叟这些年来陪着皇上,不知看了多少了,惜音公主却是合适的人选,身有城府,手段狠辣,可却是女儿身。”
“你又不是不知,她,帝王星命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