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苏书玉和她的两位姨妈一直到十点又没有等到许姐的电话。

      看来这个白天又要闲着了，只能一直等到傍晚去摆摊了。

      但是在家里一直呆着也够无聊的。三人商量着，不如去附近逛逛，买些日用品回来。

      刚锁了院子的门，往东没走上几步，发现有四个西装革履的人和她们面对着面走了过来。个个都挎着公文包。这个穷街陋巷里鲜少走过这么西装革履的人，而且还是四个，她们不由得格外地关注了他们。在她们的意识里，这年头西装革履挎公文包的人，要么是公务员，要么是销售员。

      她们听到他们之中的一个在说，“听他在电话里说门牌号码是161，应该就快到了。”

      三人一听，他们说的正是她们隔壁的门牌号码，因此都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眼睁睁地盯着他们。

      她们看到他们从她们身边经过以后，在隔壁门口停下了，刚才说话的那个人把手放在门上敲了敲。

      过了一会儿，隔壁的门吱嗄一声开了，自称高凡的那个年轻人随即站在了门口，看到那几个西装革履的人，他的脸上显过一丝惊讶，随即变得冷冰冰的。

      四人中的其中一位瘦高个对高凡说，“高凡先生，还记得我吧，我是周律师。”

      高凡面色冰冷地说，“记得，进来吧。”

      高凡说完，把门开得大了一些，带着那几个西装革履的人进屋了。

      苏书玉和她的两位姨妈见他们进院子了，这时就往她们刚才走的方向继续走。

      没走几步，苏小婆子说，“刚才那个人好像自称是律师。你们听见没有？”

      苏大婆子说，“听到了，好像是什么周律师。”

      苏小婆子说，“什么事情用得着律师？我这一辈子没见过律师的面。”

      苏大婆子说，“天哪，他不会是小偷吧，想想他的那些衣服……”

      苏小婆子说，“还有可能是强奸犯，不然他穿那么讲究干嘛？”

      苏书玉也愣住了。

      一时之间，三人的脑海里齐齐地闪过了诸如小偷，强奸犯，抢劫犯，色情狂等等等等的词汇。

      苏小婆子说，“走，回去，今天不逛街了。”

      苏大婆子说，“去哪？”

      苏小婆子说，“去偷听。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苏大婆子说，“偷听？谁去？”

      苏小婆子说，“你去，我们在这儿掩护你，你去门口那儿偷听，我们一看到有什么情况，对在这儿唱歌，你听到歌声就赶快跑。”

      苏大婆子说，“不行，三个一起去。”

      苏小婆子说，“三个人一起去太兴师动众了，一个人去好撤离，所以你一个人去，快去快去。”说着，把苏大婆子往高凡住的院子里推。

      院子里没关门。刚才高凡带他们四个人进去的时候，忘记关门了。

      因此，苏大婆子被苏小婆子推进门去之后，她那胖胖的身躯由于情况紧急立刻变得比平时灵活了百倍，她弓着身子，蹑手蹑脚，迅速地从院子里走到了楼下，然后蹑手蹑脚地上了楼。

      到了楼上，走到那间她们在路上看到的高凡带着几人进的房间门外，把耳朵趴在房门上，只听见隐约的说话的声音，却听不真切这些人到底在说些什么。

      她把耳朵又往门边凑了凑，还是听不清楚，只隐约听见什么遗书，什么家产之类的词儿。

      听了一会儿，只听见有人说了一声响亮的“再见。”

      她心想这些人可能要离开了，赶紧撤离，没想到一转身，碰到了脚边的一只油漆桶，那是高凡刚从商店里买的油漆，打算把房间重新涂抹一遍的。因为他见不得那满屋子的污迹斑斑的，影响心情。

      油漆桶是打开的。

      所以，她一屁股坐进了里面。这时她才注意到油漆的味道，刚才只知道窃听，亚根儿没注意到这儿有什么味道。

      她跌落在里面后，只觉得屁股上一凉，下意识地伸手往下一摸，摸到了滑不溜秋的东西，拿手一看，满手都是油漆。

      她挣扎着坐起来，谁知屁股牢牢地塞进了油漆桶里，一时半会无法拔出来，本来天气就热，再加上心急，直把她急得满脸是汗。她忘记了手上的油漆，伸手去擦汗，还缕了缕汗答答的头发。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

      四个西装革履的人走了出来，高凡跟在他们后面。

      四人刚开门就看到了一幕让他们目瞪口呆的景象：一个胖胖肥肥的中年女人，此时正端坐在一只油漆桶里，大睁两眼地看着他们，她的脸上和头发上，都是白花花的油漆。

      那四个西装革履的人彼此相视，都强忍住了自己的笑容，下楼去了。

      高凡在他们走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他之前就领教了她问东问西的作风，现在见她居然躲在门外偷听，对她更加没有什么好感了。

      因此，他懒得把她从油漆桶里救出来，见她由于身宽屁股肥一时半会无法从油漆桶里脱身，正反感着，向外一看，她的两位同谋，一老一少，正在向这边赶过来。她们在路上一直往楼上看着，所以看到了她坐到油漆桶里的完过程。刚才不好进来，因为那几个西装革履的人还没走出院子。

      两人进院子后，上了楼，苏书玉拉住她大姨的手，她小姨抬起她大姨的屁股，并用腿压住油漆桶，两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她从油漆桶里拯救了出来。

      然后，三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二楼。

      她们谁也没对高凡说声抱歉，或者再见什么的。

      她们认为，反正他不是什么好人，有什么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