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鬼童子

      “你！你别亵渎了神灵！”我的父亲刚刚用手去触碰那个瓷碗，神婆没有转身，竟然发觉了，对着我的父亲呵斥道。

      听到神婆说的这么严重，我的父亲不敢再去碰这些东西，赶快收回手，但是就在他刚刚碰触到碗的时候，就发现这只碗很不对劲，放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将碗狠狠向着墙壁的另一面拉去，任凭我的父亲狠狠加重力道，一时间都没能将碗拿下来！

      “罢了，我做的这些，只是驱逐这所房子，与这婴儿身上的污秽之气所需，因为我怀疑他是那种存在，接下来，要请正神作证，才是难点，哎！”神婆叹了一口气，从我身上取下一块布，放在了那口悬于墙面的瓷碗上，又神神叨叨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之后才轻轻抚摸了一把我的小脸蛋，最后那双粗糙的老手，移到我的左手腕上，皱着眉头轻声道：“看来是了，假不了了。”

      顺着神婆的手，我的父母这才发现神婆摸得位置上，赫然有一块血红色的胎记，难道是这块胎记出了什么问题吗？

      仿佛是感觉到在场所有人的疑问，神婆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道：“这块红色的印记，叫灵胎，寻常人身上是看不到了，唯有一种人才有！”

      农村人迷信，听了神婆的解释，我的父亲心里一惊，顿时生出一个不好的想法，狐疑道：“神婆，您有话就直说吧，都这个节骨眼了。”

      “你的孩子，是鬼童子！而小金已经告诉我了！”神婆一脸踌躇，忧心忡忡的模样，并没有让我的父亲插话，而是陷入沉思之中，轻声道：“这童子分为，真童子，与假童子，假童子是那些命里有童子星的人，而真童子不然。”

      说到童子，神婆表情慢慢变得严肃且庄重起来，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问题一般。

      而我的家人，也从神婆的话里得知，真童子都是仙灵下凡，来到世间是历劫的，童子分为很多种，天神童，道庙童，佛庙童，家神童，飞天游童，游死童，甚至还有鬼童子，等等。

      不说这些童子是如何划分的，单单以上七种占了一种，就是真童子了。

      而划分童子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透过八字，第二种便是依靠灵媒来看出了。

      通过八字自不必说，而这个神婆并没有问我的父母要我的生辰八字，那又是如何看出的，这个问题，让我的父亲，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因为自从他进到院子里就莫名感觉到浑身发冷，而在场所有人当中更是没有一个叫小金的人，觉得这个神婆应该是依靠灵媒*（所谓灵媒在中国就是鬼，精怪之类的东西，在西方称为恶魔，或者天使，大同小异。）来判断的，想到这里，我的父亲也对神婆产生了一种本能的敬畏，难怪村里人都很畏惧这个神婆了。

      “童子命的孩子，最多活不过三十五的。”神婆，愁眉不展，抚摸着我的小脸蛋，一脸惋惜。

      “神婆！那怎么办？我这娃，还有救吗？”我的父亲一听，当时就急了，这事摊谁身上谁不急？

      “有，童子命的人天生就有许多灾劫，过不去就得死。一岁，三岁，九岁，十二岁，十八岁，等等。”神婆话没说完，我的父亲已经急得跳脚了，感情这三十五岁的寿命，还是命最长的了，当下就要给神婆下跪。

      却不想那神婆，竟然缓缓开口道：“按理说，我的年龄你都能叫我奶奶了，不过看在你护子心切，我也不能白白帮你，牵扯上不必要的因果，要不我认这娃，当干孙子吧，也了却我一生的心愿。”

      “好好！您老人家怎么决定都行，只要能救回我这儿子！”我的父亲，其实心中也是半信半疑，但是相信的比例却占了多数，因为这个神婆已经几十年都没出山了，自打给人消灾看病开始，更是没收过任何人一分钱，不像是个骗子，当即一咬牙，答应了下来。

      看到我的父亲答应了下来，神婆脸上露出久违的一丝笑容，将我抱在怀里，就像是自己的亲孙子那般，缓缓开口：“这就是缘分吗？”

      说着，神婆浑浊的老眼里，布满了泪水，似乎是想起了他那些因为车祸或者各种原因，相继夭折的儿孙，哭得伤心欲绝。

      而这一切都被那六十多岁的老妪看在眼里，眼里同样布满泪水，却没有哭出声，只是默默上前，拿出手绢亲自将神婆脸上的泪水擦去。

      “换童子，有两个办法，第一种百分之一百可以成功，但是却有伤天合，第二种，不一定能够成功！”神婆小心翼翼地将我送回我母亲的怀抱，神情有一忌惮，甚至有一丝后怕。

      “神婆，您老说吧，到底是哪两种？如果是损人利己的事，我绝对不会做的。”我的父亲，当然不是傻人，看到神婆忌惮的神色，顿时便猜出了其中的可能，试探性地问道。

      “第一种是拿别人的命去换，这样的话，这娃就会靠着别人的命理一生无忧地活着，而被换之人，却会莫名背负这个娃的命运，这是邪术，我不会去做的。而另一种，幸亏我还活着，要不然就真的危险了！但也不是百分之百能够成功的了。”神婆并没有隐瞒，将关于换童子的说法告诉了在场众人。

      我的父亲说，在九十年代，苏北地区，换童子这一套，很流行，不论是不是童子，那些招摇撞骗的人，为了钱都会不择手段的去忽悠别人，去换童子，而且价格高昂不说，更是兴一家败一家的恶事，弄得整个人世间，冤魂飘摇，乌烟瘴气，恶果磊磊，简直就是败类中的败类。

      在听到神婆的讲解时，我的父母都是沉默了。

      等到神婆说完，我的父亲，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喝到：“此等恶事，这等恶果，我家绝对不会沾染，别人不要脸皮，我还是要的，如果不成，这娃以后的命运，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好！好！好！”

      听到我父亲的话，那神婆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才再次露出笑颜，沉声道：“换童子，一般都是需要正神坛口，和道业数十年以上，功力深厚的人把持，才有能力用第二种方法，而刚刚的化清术，正是为了驱除所有晦气，请正神作证用的。”

      原来这神婆，心里早有决断。

      我的父亲自不会多问，既然神婆愿意帮忙，他心里是一万个愿意，毕竟关乎到我的命运！

      幽寂的深夜，神婆从屋中拿出三根小拇指粗细的金色贡香，又小心翼翼地搬出三尊琉璃彩的陶瓷人像放在园中磨盘的正东方，点燃了贡香才念念有词不知道在做些什么，脚下甚至还踏动着一种让我父亲完全看不懂的步法。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见神婆枯瘦的手中竟然多出了一把桃木剑，因为在夜里的缘故，我的父亲并没有看清那神婆往桃木剑上吐得一口是口水，还是什么东西。

      只是，神婆表情郑重且庄严，又是一大把年纪了，我的父母只能小心地看着，生怕神婆一不小心踩到石块跌倒了。

      “唰！”得一声，几张银白色的附录被神婆从腰间掏出，借着月光甚至能够看到上面有如同红宝石一般，晶莹剔透，红光闪动的图案，煞是神秘，被神婆用桃木剑刺破钉在在地上。

      “好户，你是孩子的父亲，快去屋里，那里有我之前扎好的纸人，你将孩儿的一根发丝系在之人头上！快，不能耽搁！”神婆焦急地呼唤着我父亲的名字，吩咐着一些必要的事情。

      而我的父亲，在听到神婆的吩咐时，哪敢有一丝迟疑，立刻向着屋子里冲去，更是小心地从我的头上摘下一根如同蛛丝一样细软的胎毛，小心翼翼地递到了神婆手上。

      “好！接下来，就是最后一步了！”神婆在接过父亲递过来的纸人与我那根几乎察觉不到的发丝，神婆压根看不见，也不知用了如种手段，竟然准确地将那一根发丝捏住，按在了纸人头顶的位置。

      “神婆？您要做什么尽管吩咐便是。”看到神婆此刻表情很是紧张与焦急，我的父亲，生怕会失败，赶快回应道。

      “这件事，很简单，你去屋里，再拿一根普通的香火和一根最高级的贡香过来，分别在院落东北角与西南角点上，成败就看这两根香了！”神婆不愿意解释太多，可能是时间较为紧迫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