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们的约定

      “这些天来我想了很久,我终于做出了这样的选择,不要怨我。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没有包袱。只有忘掉我们的过去,我们才能有重新的开始,你才能实现你的远大抱负和理想。其实这不也是我的理想吗?”

      信写得很长,何倩不忍再读下去了。她擦着湿润的眼,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勉强上完了课,就去请了长假,启程回了家。来到若飞的家,何倩看到奶奶正一个人在唠叨啊着什么,忙问:

      “奶奶,小飞呢?”

      “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心思啊,谁摸得透啊?”奶奶像是埋怨地说。

      “小倩啊!你怎么回来了?”若飞的母亲颇感意外地问道。

      “我接到小飞的信立马往回赶,这不刚到家。”何倩说话的同时,还在喘着粗气。

      “他和你说什么了?看你急的!”奶奶反而着了急,急切地问何倩。

      “他也没说什么,让人看不明白。”何倩无法向两位长辈说信里的内容,只好继续问道:

      “他到底干什么去了?”

      “说是去上山庙,说什么画画写生呀,还说完成一个心愿,就是给他爷爷烧点纸钱。我们也不知这小子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妈妈对着何倩数落着若飞。

      “他的身体行吗?你们怎么就放得下心呢?”何倩的语气里明显带着埋怨。

      “你们哪,要是那么听话就好了!依着我呀早就不该上什么学了,去副业挣钱多好,也不至于家里这么紧。”奶奶知道何倩总撺掇小飞复习的,也禁不住怨起何倩。

      “别说这些了,大家都是好意,也别怨人家小倩了,是咱小飞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妈妈怕冷淡了何倩,急忙劝解地说。沉默了一会儿,妈妈想起了什么,急忙在墙边的板柜里取出一封信来:

      “这小飞猜的不错,他猜定小倩会来的,所以留下了这封信,还嘱咐我说,要是小倩来了一定把信交给你劝你早回学校去!”

      何倩急忙接过来打开,熟悉的字迹让何倩的心怦怦地跳着;

      “倩倩:相信我,我不是逃避,我是想适应一下新的环境,出来透透气,放松一下。也许这样会有什么奇迹发生呢!再说了,我们在学校里不是天天在嚷一颗红心两种准备吗?我为什么不敢面对现实呢?况且我们的伟人曾说过,农村也是一个可以大有作为的天地啊!你不用担心我了,没事的,你有了读书深造的机会,千万要珍惜,好好把握机会,如果你心里还有我的话,你就听我的,赶快回学校去!上次信里说的明白,忘掉我,对你我都是解脱,你能明白吗?

      如果你做不到,那就像我们毕业时唱的那首歌一样:再过二十年我们来相会吧!今天就算我们的一个约定吧!那时你可别让我失望哦!”

      看着若飞秀丽的字迹,何倩还能在说什么呢?她有所思有所悟,擦了擦潮湿的眼眶,安慰着面前的两位长辈:

      “小飞会有出息的,您二老就别为他担心了!”

      告别了若飞的妈妈和奶奶,何倩返回了北京。在国际贸易学院的大门口,又看到了何倩那青春活波俏丽动人的倩影了。

      若飞朦朦胧胧地睁开双眼,不知自己此时躺在哪里,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候。当他意识刚有点清醒的时候,一股浓浓的中药汤味钻进了他的鼻孔。他不由自主地咳了一声。

      “妈。他醒了!”银铃似的声音,悦耳动听。可若飞的头疼不能动,他不清楚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使劲地抬了抬胳膊,想揉揉眼睛,但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的,他的胳膊根本不能动。

      “芹儿,快!把药端来。”这是一个农妇的声音,听来年纪像个中年女人,那声音带着浓浓的山里口音,听着婉转柔和。

      随着脚步声的临近,两个和善的面孔出现在若飞的面前。那个农妇摸样的人年纪也就在三十四五岁,穿的虽旧但干净整洁,瘦削的脸显得有点长,两只大眼睛很有灵气,可能是劳累的原因,眼窝有点深陷。看得出庄稼人的辛苦。端着黑瓷碗的姑娘从农妇身后露出一张稚嫩的脸来,让若飞一见,差点喊出了声:比陈冲还美啊!

      姑娘看上去有十五六岁,两条大辫子又黑又粗,一条甩在身后,一条在胸前,辫花细致又美观。长长的睫毛随着那汪会说话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那灵性那秀气都流露出来了。嘴角微微翘着,粉红的嘴唇像一个小巧的菱角,好像告诉着人,这张小嘴可不是饶人的。

      “小伙子,醒了?来!先把药喝了。”那农妇把若飞的头抱起,回头接过芹儿的药碗,轻轻地把药给若飞喝了下去。

      “怎么这么不当心啊!那么陡的坡你一个人爬上去干什么呀?连个同伴都没有啊!”农妇关切地问着。

      “谢谢大婶,谢谢你们救了我!”若飞含糊着,不知该说什么好。

      “谢什么啊?谁遇到这事能见死不救啊!”叫芹儿的那个姑娘毫不拘束地冲着若飞说。

      “可惜你这个年纪啊!这半年你就别想下床了。”妇人怜惜地看着若飞。

      “什么?躺半年!”若飞痛苦地皱起了浓浓的眉。

      那姑娘把前面的一个辫子向后一甩,接过话来:

      “怎么!你还不知道呢,你两条小腿骨折,左膝盖还受了很重的伤呢。若不是俺和爷爷,恐怕你的小命都保不住。躺半年还算便宜你了呢!”姑娘说话带着表情,更显得动人了。

      “那你们救我干什么?我本来就不想再活了,如果就这么去了,对我也算是解脱了。”若飞沮丧地自语道。

      “嘿!俺救人倒救出不是来了。”姑娘听若飞这话,顿时瞪大了美丽的明眸:

      “好你没良心的,怪不得说书的说小白脸儿没好心眼儿,真的不假啊!俺可不图你什么啊,就是看你躺在大青石边怕你喂了野狗,这倒落了些个不是!”姑娘生气的样子也是那么楚楚动人,一点看不出凶来。

      “芹儿,别瞎说!”妇人呵住了姑娘,和蔼地对若飞说:“小伙子,世上哪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啊,干嘛非寻短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