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好心的农妇
若飞的眼里淌出了泪,他想说什么。那农妇忙拦住他说:
“别的就不想了,先养好伤再说。告诉我,你是哪来的,也好通知你的家人啊!”
若飞为难了,这样子怎么告诉奶奶和妈妈啊!那农妇看出了若飞的心事,安慰道:
“你若不愿意,就先在我这住着,以后再说好吗?我是怕你的家人着急啊!”
若飞此时真的没了主意,怎么办?和人家不沾亲不带故的,怎么好打扰人家呢!可这样告诉家里,家里还不炸了锅吗?想起自己身上还有些钱,不如在这里观察几天,看看再说吧,于是他望着和气可亲的农妇说:
“大婶,我这里有些钱,算是住宿费和医药费吧,等我能拄着棍下地了我就走,行吗?”若飞的语气里充满了恳求和渴望。
“看你说的,把俺们山里人说的也太浅薄了吧!”芹儿抿嘴笑了起来:
“俺们虽然穷,但管你几顿饭还管得起呢!”
“去,来点正经的!”农妇瞪了姑娘一眼,又对若飞说:
“没关系的,你要是考虑先不告诉家里好,就先在俺们这住下,反正她爷也是正骨的老行家了,正好让他给你治治这腿伤,等好了再说!”
“那给您添这么大麻烦,真不好意思啊!”若飞感到很是过意不去。
可眼前这善良的娘俩个却热情地看着他:
“没事的,这叫咱们有缘啊!”芹儿的脸上泛起了花一样的笑容。
这时,若飞身上的疼痛减轻了不少,他便和她们娘俩儿问起来自己怎么来到这个家的。原来那天他一脚踩空,就顺着山坡滚落下来,幸亏下身被一块大青石挡住,他才没有滚下山去,性命保住了,可左腿却因撞在大青石上而受了伤,剧烈的震动也让他失去了知觉。是芹儿和姥爷在山上挖中药时遇到了他,把他救回了家中。
若飞满怀感激地看着和蔼可亲的母女俩,也把自己的一切说明了。
“唉!平时考得那么好,到用的着的时候,就差那么一点点,这事儿搁谁身上也不甘心啊!难得你怎么想到走绝路啊!”那农妇既同情又安慰地说道。
“那俺只念了几年小学,人家就上不了了,不一样活的好好吗?也没想要跳山崖啊?”那个叫芹儿的姑娘忽闪着大眼睛说:
“俺看这人的脑袋八成儿有毛病,考不上大学的多了,回家种地娶媳妇多好啊!跑到山上往下跳,不怕尸首成了烂酱,整个儿一精神病!”姑娘说着,竟抿着嘴看着若飞笑,让若飞觉不出这话刺耳难听。
“小妹妹,你不读书了吗?”若飞关心地问。
“俺倒想读呢,可这山沟里的孩子,能读完小学就不错了!”芹儿此时收敛了些许的“跋扈”,说话的语气蔫儿了许多。
“可想也是白想,这穷山沟,男孩子上山挖药材当壮工,女孩子在家绣花纳鞋底,都只为换点钱呀,要不连种地的本钱都没有,饿着肚子,还读什么书啊?”芹儿的话越发得有气无力了!
此时,若飞沉默了!
几天过去了,若飞的疼痛减轻了许多。在和芹儿的聊天中,他也渐渐了解了这个三口之家。
姥爷叫吴会有,是这小山村的村长。祖上传下了正骨的手艺,在这方圆几十里还是小有名气的,时常总有人求上门来,所以经常带着外孙女——芹儿去山上挖些草药。老人六十多岁,脸色黝黑,深深浅浅的皱纹爬满了沧桑的脸,把眼睛挤成了一条缝。鼻梁骨高高的,是脸上唯一没有褶皱的地方,厚厚的嘴唇被花白的胡须围严了,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位阅历很深的老人。老人中年丧妻,只留下一个独生女儿,也就是芹儿的妈妈,芹儿的妈妈有个好听的名字——伊莲。再者就是芹儿,那个说话像脆铃的小姑娘。唯一不明白的是,总不见他们提起芹儿的爸爸,若飞也不便多问。
时间一长,若飞就越发地想家了。可怎么才能让家人对自己放心呢?若飞还真犯了难。他想了很久,还是给家里写了一封平安信。这张信纸可难坏了芹儿姑娘,她平时家里除了草纸,哪有什么信纸呀!为了不让若飞笑话,她跑了二十里山路,用了她绣一天花的工钱,为若飞买回一本稿纸。对此,若飞是一无所知的。
看着若飞写字的姿势,芹儿心里不知怎么的,感到那么得让人喜欢,两只大眼睛就那么看着,等若飞抬起头看她时,姑娘才觉得不好意思了。
“你不如在我家办个学校吧!俺的同伴有十几个呢,都是没上过学的,你闲着也没事,把你的肚子里的玩意倒给俺们点好吗?”芹儿的话说得很认真。
“这怎么行啊?国家不承认呀,况且也没课本、也没教室啊!”若飞以为芹儿是在开玩笑,不以为然地轻轻说道。
“唉!你这书呆子,俺们也不想考什么学,只要把你的墨水给俺们点就行,以后难免派上用场。按俺们这里的话说,这叫闲置了忙用呗!”
芹儿说得轻松自然,若飞只是“嗯”了一声,继续写他的信。
信写好了,可若飞看着信又发起了呆。这信如果发到家里,迟早是要让何倩知道的,那时她要找到这里怎么办呢?
“呆子哥!想什么呢?”
芹儿的话打断了若飞的沉思,他把信折叠好:
“谢谢你,芹儿,这信我不想发了。”
“为什么?”芹儿歪着头问,心里想,俺跑这么远的路多冤枉啊!
“也不为什么,就是怕家里人知道了会很急……怕、怕……”若飞支唔了半天,终于又说道:
“我知道不能总拖累你家!可要是爸妈来了,我又有什么脸见他们啊?”
芹儿小嘴故意噘起老高:
“那就俺们活该倒霉呗!”
“倒什么霉呢?”苍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姥爷采药回来了。一脚踩在门外,一边接过了芹儿的话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