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一连两幅,画中美人都不是如烟的模样。

      裴湛没了作画的心思。

      同她温存一番,便携着画作与芙蓉墨匆匆离去。

      如烟痴痴的在门边望着他。

      眼里仿佛只容得下他一个人。

      我收回目光,望向状若疯魔的裴湛。

      他急急忙忙回了府中书房,展开两幅画作,细细抚摸着画中的人物,呼吸急促了几分。

      「何等美人,我若能有此等艳福……」

      「就算是死了也甘愿……」

      他的脸贴在画作上,闭上了眼睛。

      没多久,嘴边留下一道可疑的液体,口中还念叨着:「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美人虽美,可惜远隔云端。」

      他长长叹了口气,眼中似有挣扎之色。

      「芙蓉墨不负盛名,连我都要差点拜倒在画中仙的石榴裙下了。若是将墨送人,岂非遗患无穷?」

      「但若只是割爱一幅画作……我还是……舍得的……吧?」

      他侧过脸,将两幅画作收起。

      随后点兵点将,拿了其中一幅画去拜见同窗。

      这位同窗家里有祁王的门路。

      为了仕途,他早早便开始为自己铺路。

      为同窗代笔写文章,为考试提前做好十几份文章让同窗背诵。

      对方命也是好,竟是背了几个通宵就考上了吊车尾,险之又险的成了一名举人。

      两人因此私交甚笃。

      一听裴湛要给祁王献画,同窗将信将疑。

      「祁王何等人物,你这画打开让我掌掌眼,若是过不了我这关,便不必拿到祁王面前去了。」

      裴湛咬牙展开画作。

      同窗脸上的神色很快变得同他一般痴迷。

      待裴湛收起画作,同窗意欲购画,却被裴湛点醒。

      这种仙画,以他们这样的白身是镇不住的。

      不如为他们的仕途开路。

      同窗醍醐灌顶,立刻为他引见。

      果然,连祁王都没能逃脱画作的魔力。

      祁王生的肤色如雪,玉指贴在画作上也不知道哪个更白些。

      相传他的相貌极似太祖,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我这般瞧着,只觉得他单薄的厉害,怕是病的不轻。

      他不禁叹为观止:「早年曾有幸一观《桃源仙》,画中花鸟虫鱼无不栩栩如生,未曾想本王竟有这等眼福,可以看到不若于《桃源仙》的神作!敢问裴兄,这幅画可曾命名?」

      裴湛闻弦歌而知雅意,请他为画作命名。

      祁王眸色幽深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此等美人,不若以《月下逢》为名。」

      裴湛极为捧场。

      二人相谈甚欢。

      待裴湛离去,我清楚地看见祁王看向了我,吓得我一激灵。

      我很快反应过来。

      我是鬼,他是人。

      我有什么好怕的?

      要怕也是他怕才对呀!

      我壮了壮胆子,朝他做了个鬼脸。

      他的嘴角扬起了淡淡的笑容,勾勾手便招来了一个武功高强的暗卫。

      「跟。」

      须臾,那暗卫便如影子一般跟上了裴湛。

      裴湛心情大好,便宴请同窗吃酒。

      二人喝的月上重火,方才散席。

      回到府里,裴湛边脱衣服边走向卧房,嘴里嘟囔着「贱人还不伺候你家相公」等话。

      待摸得凉飕飕的床铺,酒醒了少许。

      他传唤下人问话,得知姐姐回了娘家的消息,气得暴跳如雷。

      「贱人!分不清哪里是她的家了是吧!」

      随后抄起一把剑,风风火火的去了爹娘新置办的府邸。

      忧心敲门不应,他便翻了墙。

      随后摸向唯一亮着灯光的屋子。

      姐姐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为了夫君的仕途,我只能如此!妹妹那么会为男人着想,一定不会怪姐姐的,对吧?」

      「妹妹放心~你的男人,姐姐都会替你好好照顾的。」

      裴湛一脸狐疑,拿手指在窗纸上戳了个小洞。

      我早已看到屋内的景象。

      他心爱的如烟已变成一具血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