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陡陡的山腰中，一溪山泉汨汨地涌出，顺山势流下来，在山的夹角处，冲成一个扇面形状的石潭，即而把石潭冲出一个缺口，泉水变成了小溪，顺着桃花峪的地势欢快地流着，在村的北面如一条玉带似地汇入村东的一个池塘。

      小平在马子和石憨后面，很快到了石潭边。三人高兴地跳进潭水，一边戏水，一边冲洗着身上的污垢，好不舒服！

      这时天色渐黑，天上已经挂起了一溪弯月。马子游到小平跟前，神秘兮兮地小声说：

      “小平，上来穿好衣服，俺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小平很不情愿地被马子拉上水，“干嘛呀？在水里多舒服，这么早去干什么？”

      “你别问，保管有好东西让你看！对了，可别让那傻子看见！咱偷着去！”

      小平糊里糊涂地跟着马子沿小溪流去的方向悄悄走去。

      小溪在村子的后面拐了一个弯向东南流去，离村有半里远的地方是一处洼地，溪水流经此处，便形成了一个池塘。池塘四周水草茂密，由于这里地势平缓，池塘里的水异常得静谧！小平跟着马子一会就快到了池塘，马子轻车熟路地盘桓到一块大青石后面，像做贼似地示意小平不要说话，然后自己小声问：

      “这地方美不美？”

      小平不解其意，仰头看看天色，已是傍晚以后了，那弯月牙儿安详地挂在山角，柔和的光照着不远处的村子，朦朦胧胧的有几分诗意；几缕炊烟掺和着夏夜的雾，缠绕着山腰和树梢，柔柔软软的像仙女舞弄的薄纱，飘呀飘的。

      “这夜色真美啊！”小平脱口而出。

      “傻兄弟，别说话！”马子赶紧捂住小平的嘴小声说：

      “谁叫你看夜色呢！你往下瞧。”

      小平学着马子那样，把头稍微探过石面，向池塘下看去：

      “啊！”小平立刻呆住了。

      那不是伊莲是谁？别看夜色朦胧，伊莲的身影早刻在了小平的心里，他是不会看错人的！

      原来正是伊莲独自在月光下泡在水里，洗浴着上身。

      那长长的黑发散开来，还在淌着水，在月光下，闪着亮光。洁白如玉的身体透着青春的娇媚和健美。

      好美啊！这景，这人，天人合一，朦胧中，美的感觉无法形容。在小平眼里，池塘里的伊莲根本就不是一个人，活脱脱一个荷花仙子下凡！

      小平痴迷地看着，好像是平生没看过的水墨画：那散开的黑发，多像泼墨的大写意荷叶啊，而且还滚动着露珠。高耸的双乳，不就是那就要开的蓓蕾吗？好像是因风而颤动着！两条光滑的手臂就像那刚采的莲藕，又白又嫩。造物主啊！这是多么高雅的水墨画啊！

      小平被美陶醉了。

      “好你两个下贱不要脸的狗东西！”一个低沉愤怒的声音没把小平吓死，一下子回到了现实。他意识到了自己的猥亵，还没容他解释什么，一双大手早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拉出老远。

      在一块平坦的沙地上，小平和马子一起被那人重重地摔在了一起。没等小平明白是怎么回事，一个榔头般的铁拳砸在了自己的脸上，顿时眼睛冒出了金花。

      “傻子，你疯了？”马子挨的石憨那一拳也不轻，他像杀猪般地嚎叫起来。

      石憨的身影像一座黑塔，他沉着脸低声骂道：

      “下三烂的东西，偷看人家大姑娘，羞不羞啊？”

      “石憨哥，我不是故意的……”小平自知理亏，红着脸跑回了村里。

      一会儿，马子向俘虏一样被石憨押回了大队部。

      这时，小平已经把蜡烛点着了，烛光下，二人互相看到了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狼狈相，马子窝火，小平惭愧。

      “傻憨子，你仨鼻子眼儿——多出一口闲气呀你！干嘛和我们过不去？”

      “你们占伊莲的便宜，俺就和你们过不去！今儿这还是轻的呢！”石憨黝黑的脸上还看得出愤怒，腮帮子上的肌肉抽动着，豹子眼瞪得好圆、好怕人！

      “你懂什么呀？那是俺们喜欢她。”马子挖苦着他说。

      “放你娘的狗臭屁，有那么喜欢人的？那是糟践人！”说着，又看看小平：

      “可叹你还是城里人，读过书的呢！怎么也这么下流呢？”

      “憨子哥你骂得对，打得也对，是我一时糊涂，我该打！”小平嘴里抱歉地说着，可心里还沉醉在那美妙的画境中呢！

      “你个傻憨子，别拿自个儿的热脸去捂人家的冷屁股，你是瞎子点灯白费蜡，你的莲妹呀，眼皮都不夹你！”马子带点幸灾乐祸地损着石憨。

      “这你就甭操心了，反正有俺，你们谁也别想欺负俺莲妹子，一点便宜也别想占！”

      说完，石憨气呼呼地走了！

      这一夜，小平说什么也睡不着了，那幅醉人的画就那么清晰地在眼前展开着。

      转眼半年过去了。山上的树叶由绿变黄，再由黄变红，渐渐地，红红的叶子一片片地飘落了。小平那单薄的身体经过几个月的摔打也健壮了许多。而他在伊莲的心中也在逐渐地增加着位置，那丝说不出的异样情感也开始搅扰着她少女的梦。每当二人见面后，姑娘的眼睛总会闪动出一丝激动，脸色绯红却欲言又止。这一切让马子好不嫉妒！

      山里的人虽然勤劳简朴，但终究改变不了自己的贫穷。看着人们衣杉蓝缕的样子，小平心里很难过：解放快二十年了，人们当家作主了，为什么还吃不饱肚子？这么灵秀的山山水水，怎么就养不住这里朴实的人们呢？带着这样的疑问，他和吴会有时常就抬上几句杠。吴会有说不上几句，就会闷起头抽烟，好像他也有好多的迷惘。

      “唉！都是咱命不好啊！守着金山要饭吃，假如把山里的鲜货和干果加工后，卖到山外，准能卖上好价钱，可咱不懂技术啊！这么多的鲜果吃不了就这么看着烂在山沟里，没办法啊！”

      “为什么不卖到山外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