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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孩子睡觉老说梦话,不是这好吃就是那好吃。

      心里本就不安生,如此一来更是搅得我一夜未眠,只在天快亮时才稍眯了一会儿。

      醒来时,院子已空无一人,父女俩一齐早早地出摊去了。

      我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出了门,直奔芙蓉街。

      平日府里刘氏总会克扣我的月钱,生活很是拮据,我便会做些绢花拿到华颜司来卖,与店家五五分成,想着今日正是收钱的日子了。

      昨晚看那孩子破烂不堪的虎头帽,寒冬腊月的天气,哪能挡风,正巧拿了银钱给她换个新的。

      没想到进了店铺,掌柜的倒是变了副面孔。

      「小姐,您看您这绣工不如之前的了,主顾要的也少了,之前那个价钱,怕是给不到了……」

      连着两年来,我做的绢花从来是供不应求,这人突然变卦,不过是看我不再是官家小姐,想压一压价格。

      「既是如此,那烦请掌柜的将这个月的钱结了,以后的生意合作容我回去想想再说。」

      他既是个无赖,还是先把这个月的月钱拿回来要紧。

      「没有以后了,这个月的你也不会拿到。」

      我转头一看,是张清月。

      边说她别过了我,走到掌柜面前「这个贱人是我们张家的惯贼了,手脚不干净得紧。若以后你再与她做生意,那我会告知京城诸位夫人,再不会来你华颜司买一分东西。」

      我实在气不过「张清月,这些年来我何曾拿过你张家的一分一毫,这些都是我劳动得来……」

      「啪」得一声,我左耳发鸣。

      一时间,整个店铺客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我说你拿你就是拿了,和你那娘一样,惯会媚男人的钱,以后倘若在让我发现你到不该人的面前晃,小心你家瘸子的那点家当……」

      掌柜的抬了抬眼,连忙从抽屉里抽出一包银子塞给了我,一边跟张清月陪笑,一边将我推了出来。

      「您放心,玉夫人,就这一次两清了,以后肯定不会与她再做生意了,肯定不会了……」

      我怀里捧着那包银子跑出了芙蓉街,一路憋着寻了个没人的巷子才哭出了声。

      即便我已到了这般田地,为何依然不放过我。

      一个残疾的丈夫,一贫如洗的家庭……

      阿娘,下面的路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走。